宛城以东的野林乃是阵片的丘陵地带,这里草木荫荫,溪流灌溉,正是狩猎的好地方。
大汉朝建立之初,北境常有匈奴入侵劫掠,成为大汉王朝的心腹之患,高祖令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却被困于白登,归其原因乃是败在了匈奴铁骑的骑射技艺上。
《史记》上曾书,“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毋弓,尽为甲骑。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延,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匈奴人自小骑马射箭,骑马和射箭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一名成年的匈奴骑兵不仅箭法精准,射程也在一百二十步开外,像飞将军李广这样的箭术名家虽然威震漠北,可毕竟只是少数人有他那样的本领。而寻常的大汉武士,平均射程只有百步左右。
一流的箭术,来去如风的游击战术,让刚刚诞生的大汉王朝吃尽了苦头,直到汉武帝时期,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一改汉朝原本阵地固守战术,以游击对游击,这才扭转了大汉对匈奴的局面。
时过境迁,匈奴衰败,已不再是大汉的危胁,但骑射的风气却完整的传承了下来,再加上儒家思想的传插,六艺之中亦有骑、射二艺,因此到了西汉未年,不管是贵族子弟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将骑、射选为贤能的标准之一,而太守甄阜会在世家之争上加入骑射也就情有可原了。
当日清晨,野林之上人头涌涌,来自各大世家的精锐子弟云集一堂。
宛城的甄、王、李、吴四家;新野的阴、邓两家;蔡阳的刘、冯、韩三家;邓县的贾家、田家……除此之外还南阳郡各位大大小小几十个世家和大批前来观战的宛城百姓,规模可说是空前绝后。
蔡阳刘氏是皇族之后,阵营分到了正北,刘演、刘仲、刘秀等人子弟都换上了清一色武士服,英雄巾,以示区别。
刘稷何曾看到过如此多的世家子弟,不禁乍舌道:“天哪!今天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刘演道:“南阳人杰地灵,向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么多世家子弟想来其中不乏高手!”
“哼!不管有多少高手,这一战我定然拿下!”一旁的刘仲意气风发,他的剑术武功或者不如刘演,但骑射一项却是刘氏宗族之冠,而今天的这场比试正是他大显神威之时。
“子元有此信心自是再好不过,可比赛中还当小心,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家主刘良出言道。
刘仲自信满满道,“子元知道了!”
另一边,王家这一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王临不善骑射,这一战是帮不上忙了,所辛他麾下能人异士不少,其中自有擅长骑射之人。
“准备的怎么样了?”王临对着一名身着劲装,雄武异常的武士问道。
那武士顿首道:“请公子放心,盖延一定不辱使命!”
王临颔首,其实他对盖延也有信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放心地问王新贵道:“你可知各大世家中有哪些骑射高手?”
“骑射高手?唔……我倒是听说过,蔡阳刘氏的刘仲是此间高手,就是不知道此人骑射功夫到底如何了。”王新贵蹙眉道。
王临沉声道:“这场比赛不能有半点差池!”随之转向麾下众人,问道:“你们可有良策,以保万无一失!”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主意。
这时,王临身边一个獐头鼠目之人钻了出来,咧嘴笑道:“公子,属下章牧有一计!”
王临喜道:“快快讲来!”
章牧道:“属下自幼养马,深知马性,刘仲善骑射,只要能放倒了他坐惯的马匹,那盖延自然可以取胜。”
盖延一听,脸色一变,正色道:“公子,盖延上阵凭得是自己的真本事,用不着计谋诡计也一样能胜!”
王临冲他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向章牧问道:“如何放倒刘仲坐下马匹?”
章牧一脸坏笑道:“办法有很多,最简单的是给那些马儿加点料。”
此言一出,甚合王临心意,他笑道:“就按你说得办,此计若成,本公子大大有赏!”
章牧闻言大喜,忙千恩万谢地下去准备起来。
一旁的盖延不服,道:“公子……”
王临抬手打断盖延道:“盖壮士,你才归入本公子麾下,凡事多听多看,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可要谨记才行!”
盖延脸色难看,但碍于王临威压,只得点头称是。
这时,一名手下跑了进来,禀报道:“少主,甄大人请各世家子弟在校场集中!”
“哼!这甄阜也未免太放肆了,明知王家这边有四公子在,他不来参见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公子你去校场,简直岂有此理!”一名王临贴身的家将说道。
王临脸上闪过一丝阴鸷,微笑道:“甄家在朝中颇有势力,连我父亲也要礼让三分,他甄阜又是封疆大吏,自然不是我这个天子侍读可比的。”
“三公子此言差矣!主上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之上,他日若要一步登天,也未尝不可,而到那时三公子便是天皇贵胄,又岂是他一个封疆小吏可比的?”
王临听了这话心中一阵舒坦,嘴上却厉声道:“放肆!当今天子圣聪,父亲忠心辅国,尔等人岂可有这样的想法,若叫人知道可是死罪,明白么?”
此时跟随王临前来宛城的都是他多年的心腹,如何不知道王临的脾气,这位三公子虽然佯怒,可目光中却满是贪婪,那只拿折扇的手甚至有几颤抖,显然有些兴奋,只是碍于大局,不便直说而已。
盖延在一旁看得心中泛寒,腹诽道:“王临志大才疏,野心却是不小,跟着他绝非良途,我当另谋出路才是。”
……
校场之上,众世家云集。
高筑的擂台之上,太守甄阜领着宛城府吏巡阅众世家精英。
刘秀混在人群之中,第一次见到这位南阳太守,长身七尺,三寸髯须,形容稍有消瘦,却是一副慈眉善目,老实说这副尊容若放在大街之上,倒更像几分教书的先生。
甄太守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我大汉立国至今已有二百余年,之所雄据天下,北逐胡燕,靠得是几代勇士以武争锋,保疆卫土,如今百姓安居,四海升天平,但骑射之风不可失之,今日比试正是为考究南阳世家年轻子弟的武技。”说着,他扬手一挥,直指不远处的山丘,续道:“北丘之上,左右各有二十只箭靶,各家可派遣箭术、骑术精湛的子弟,一一试射,中红心多者为冠!”
此言一毕,众人的目光纷纷指向北丘上箭靶,当下就有人皱起了眉头。
“这箭靶间距不过五丈,还是左右双立,这也未免太难了!”
“可不是,若是马速稍快只怕还没开弓,这箭靶就已经错过。”
“嗯,除非是连珠箭,则否休想命中红心。”
“连珠箭?老兄你是在开玩笑么?这连珠箭便是军中也少有使得出,这南阳各大世家子弟最大不过二十岁左右出头,如何会使那连珠箭?”
“诶,你忘了,这次比赛允许家将出手!”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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