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妤映今天起得格外的早,在五月朝阳才刚刚冒头的时候,在楼下花草上露珠依然清澈的时候。
星期天。
女孩花了半个多小时挑选合适的服装,临行前还补了个精致的淡妆——其实也就是在脸上抹了一层宝宝霜然后嘴上涂了层湿润唇膏而已。
扎了个马尾,自然微卷的头发在马尾末端微微卷起,显得娇俏。
杜妤映有心想要打扮得更加光鲜亮丽一些,可她实在是不太擅长化妆这回事,之前在学校举办成人礼和誓师大会的时候特意托朋友点了个盛妆却反而让某个人捂着肚子给笑了一整天。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做过那种幼稚事了。
可即便如此,穿着纯白色宽松衬衣和黑色百褶裙,戴着米色蓬松遮阳帽的女孩也有着如早春鲜花含露一般的娇丽。
带上找奶奶要来的资料,提着一个单肩小提包,女孩就这样轻飘飘出门了。
近几年持续的气温异常让最近每一年的夏天都来得格外的早。东边太阳上升得飞快,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淡金色稚嫩的阳光就普照在地上。
整个世界都被照得很亮很亮,明明只是初夏初晨,却有了几分盛夏时节炎阳高照的意味。
路边繁茂的枝叶上,有蝉无精打采在无力地喘。
在路牌边站了很久,杜妤映才等来了045路的早班公交,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时间才刚刚早上八点,早得简直有点过分。
他应该还在睡觉。
坐在习惯坐的靠公交后门的第一排,望着窗外悠然掠过的景,女孩撑着下巴无意识发呆的时候突然就想到。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因为少年的夜生活是那般的充实和丰富,闲得无聊了会钻进网吧里看别人打各种乱七八糟的游戏、饿得慌了会跑到街角的小巷买各种小吃夜宵。
当然大多数时间应该是在打工吧。
在超市做零售、当站街玩偶,帮无良商家贴牛皮广告……
杜妤映床头柜上甚至还保留着上个月男孩送她的一大摞商场优惠券,倒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反正只要是能赚钱的,他能做的他就会去做,不能做的也会想方设法去做。会的东西多了效率也就高了,时间就节省下来了,然后就可以用省下来的时间去接更多的活。
他总是这样,像个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小陀螺,围绕着生活和梦想永不停歇地转。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拼命,明明同龄人都还活在荷尔蒙弥漫被写满了青春浪漫的花园里,他却像是被柴米油盐挤占了原本放置梦想的位置。斤斤计较,跟个小老头一样。
“因为我要用最优秀的面貌去迎接爸妈回来啊。”早年间他说这话时眼睛里的光远比太阳明亮,仿佛那对夫妇只是去度假,而他们离开前曾对留在家里的孩子说过宝贝你要乖乖长大,爸爸妈妈很快就回家。
可消失了十六年都杳无音讯的人真的会再出现吗?他们真的还记得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他们还有一个能证明他们曾经爱情之鲁莽的结晶吗?
“他们会回来的。”两年前他依然那么坚定的说。
可最近两年他为什么又渐渐沉默了呢。
偶然一次机会他的朋友开玩笑说他渐渐就像一匹离群的独狼,总是藏在最隐蔽的角落品尝常人所不理解的孤独。
他当时只是笑笑说没那么严重。
可每次放学就蜷缩在教室角落等到最后一个才走的人是谁呢,每次学校开家长会逃出校去彻夜不归的人又是谁呢?
而自那以后他的兼职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准备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像他那不负责任的爸妈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莫名其妙的,她总有这种预感。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廉价到能这么轻易得舍弃吗?
所以她有点生气。
她家离他的出租屋的距离其实不是很远,不过十分钟左右车就开到了他出租房的附近。
趟过街,进小区。顺便在小区门口买了包子豆浆和油条,两人份的。
随后便朝着陆闻泽租住的老式居民楼走去。
当路过新城小区六栋楼下时,发现聚集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在指指点点,有穿着制服的保安随着似乎是物业围绕着地面拉起了警戒线,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能看到似乎是坚硬的柏油路面裂开了,狰狞的裂口沿着道路一直延伸到了小区外,而听围观的路人的交谈,这条大裂缝仿佛是一夜间突然就出现的。
没有发出任何预兆和声响。
“哎呀,那真是奇怪的很,你说要真是天然气管爆炸那也得传出声响吧,可昨晚我十一点睡觉前还好好的,只隔着一栋楼,睡了一晚上都没有听见丝毫的声响!”
“要我说啊,是不是地龙翻身……”
“地龙翻身?诶你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想起了前些年我们老家那块儿……”
杜妤映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发现阿姨们的聊天渐渐的跑偏了,前面物业带着保安将警戒线朝这边拉了过来,并大声催促着开始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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