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通红的，红的发紫，红的像血。
夕阳西下，红日就挂在天边。
人很多，却没有人声。
无论是谁都感受到那逼人的压力。
所有人的目光顶着上方，擂台的上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擂台的上方，两个人分列于两侧，红衣骑士与白衣剑客，都是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但是却皆然满头白发，一夜白首的传说莫非是真的？
他们，仿佛世界的两个极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红的庸俗，长袍色彩斑斓，毫无实际的防御价值，像是公鸡的羽毛吗，让人忍不住想要嘲笑，因为像是是门外汉。
白的也庸俗，白衣上写满了字，很大的黑字，胸口是‘寂寞’‘禅’‘色’，左右肩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林大忌’，领口是‘西门吹雪’。字不错，但显得滑稽，让人忍不住想要嘲笑，因为像是门外汉。
但是，没有人敢嘲笑，不，是没有人敢出声。
场景静寂的像是一幅画。
但是并不是画，画是不会动的，这时枯叶在飘，顺着风，宛如流火。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白衣剑客的剑已出鞘。剑在夕阳下，仿佛也是红的，像是血，也像是寂寞。
寂寞的人，寂寞的剑，寂寞的色彩。
白衣剑客凝视着剑锋，道：“请。”
他没有去看对手，那个红衣的骑士。连一眼都没有看，竟然没有去看他手里的剑，也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这是剑法的大忌。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
因为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因素。
白衣剑客身经百战，怎么会不明白这道理？
这种错误，本来是他绝不会犯的。
但是，他不得不犯。
因为，白衣剑客发现，他看不清对方，不，不是看不清，而是看不懂。看不懂对方的表情，看不懂对方笑容，看不懂对方的剑。
红衣骑士手中无剑！
左手没有，右手也没有。双手都是空的，很自然的虚悬着。
而红衣骑士对着他高深莫测的笑着，笑什么？
难道是笑白衣剑客的剑？
白衣剑客冷汗直流，他又说了一次：“请。”
红衣骑士忽然开口：“现在还不能。”
白衣剑客道：“不能？”
红衣骑士道：“对，不能。”
白衣剑客不解问道：“为什么？”
红衣骑士露出微笑，高深莫测的微笑：“你的心还没有静。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白衣剑客默然片刻，道：“我的心已经静了。”
白衣剑客又道：“请。”
夕阳更红了，回光返照。
起风了，一阵大风，猎猎作响。
红衣骑士还是没有拔剑，他手中无剑，他不再笑了，表情冷峻：“我叫诚。”
白衣剑客皱眉：“诚？诚于什么？”
红衣骑士盯住他：“诚于剑。”
白衣剑客瞳孔收缩，却依然有丝不解：“可你手中无剑。”
红衣骑士微微抬头，天上亮红的云彩缓缓飘动，显得很寂寞，就像他一样：“我心中有剑。”
红衣骑士伸出手，手是空的，掌心是白的。手中无剑。
但是下一瞬间。他手中握住了剑，仿佛剑本身就在他手中。
一把长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白衣剑客紧握住剑，鼻尖上汗珠滴落：“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为剑法最高奥义？”
红衣骑士默然道：“不，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才是最高境界。”
白衣剑客骇然。
天已经不是那么红了，夕阳已进入真正的帷幕，就像人的一生一样，回光返照，毕竟只是短短的一瞬。
红衣骑士叹了口气，悲凉的叹了口气：“你不认输？”
白衣剑客咬牙：“我不认输。”
红衣骑士再次叹气：“为什么，明知必输，却依然直行，不是勇敢，是愚昧。”
白衣剑客平举长剑，是把好剑：“我是手中剑，你是心中剑。我不如你。但是，我是剑客。”
红衣骑士点头：“是，你是剑客。”
白衣剑客笑了起来：“对，所以此战，你无须留手。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
红衣骑士点头：“是。”
白衣剑客出剑了，很快的剑，绝快的剑。
不只是人，说不定它快到可以斩下天上飞的燕子，噢不，连雄鹰也可以斩下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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