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浸透薄云,落在一座青山上。
云霞之下,立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大院,门匾书有“蓬莱客栈”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晨雾中闪着微光。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客栈内,一书生慢悠悠地念着,
“云霞秀美,即使此等环境,也忍不住兴致大发,想要赋诗一首。”
但还没等他想好,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跟着一阵叫骂:
“姓郝的,在里面叽咕什么呢,大清早的,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茅厕外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一面骂骂咧咧,一面用双手捂住肚子,两腿夹得老紧,几个呼吸后,鼻子眉毛不由挤作一团。
那书生听了,笑道:“什么屎啊尿的,小孩子说话怎这么难听?而且,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了,你应该唤我郝先生。”
他语气柔和,吐字极慢。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拍门声,连带着整间茅厕都轻微颤动。
“你还不是我先生。郝贤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砸门了。”门外的孩童有气无力地威胁道。
郝贤没理他,端坐在里面,几个呼吸下来,门外顿时没声了。
“糟了。”
突然,那小孩叫道。
随后,噗噗噗几声巨响,而后脚步声急,渐行渐远。
“他莫不是……哈哈,呃,这气味,是吃了大蒜吗?”郝贤捂住口鼻,使劲地憋着笑,直至阳光普照,才站起身,从茅房走出。
客栈后院,除了身后的茅厕,便是角落的水缸,中间稀稀疏疏地挂着十来根竹架,晾晒着一些长衫和罗裙。
郝贤舀水洗手,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梅子色罗裙,嘴角歪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郝先生,可以吃早饭了。”
这时,只听一道软糯的女声传入耳里,郝贤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
抬眼望去,见一道娇俏的身影从晾晒的衣物后钻出,身上的梅色衣裙随风起舞。
视线落在她手上抱着的木盆上,郝贤清了清嗓子,笑道:“柔儿姑娘真是勤快,大清早就在干活了,文掌柜可得多涨些工钱。”
柔儿凤眸一转:“说来也是可气,小九这个皮孩子,一大早就把衣服弄脏了。劳驾先生让让,免得熏着了先生。”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
郝贤见状赶忙躲开,但禁不住柔儿抢先一步,拦了他的去路,顿时,一股蒜臭味直往鼻孔里戳,一直戳进了他的脑门里。
郝贤试了几次,都走不出去,只好憋住呼吸,无奈说道:“小九都这么大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柔儿姑娘,郝某真不是故意的。”
柔儿冷笑:“郝先生说什么呢,您可是掌柜的贵客,我跟小九当然事事以您为先。不过有一事倒是奇怪,郝先生您大早上不在客房,反而占了我们这些穷伙计的地方,要是叫掌柜知道了,定要怪我们没有照顾好您,说我们的不是了。”
柔儿语气温柔,但步子却是牢牢卡住了郝贤前进的步伐,将他逼在水缸角落里。
郝贤已经听不清柔儿说的什么。
他虽然憋住了气,但那股恶臭萦绕周身,像一条条小蛇直往他的五脏六腑里钻,钻得他的胃部一阵痉挛。
几个呼吸后,他大叫一声:“郝某发誓,以后绝不逗小九了,柔儿姑娘放过我吧。”
柔儿凤眼上挑,木盆牢牢地抵在郝贤胸前:“先生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这是郝某自己的意思,承蒙姑娘照顾多时,郝某深表感激,我今天回来时,一定会带上果子糕点向姑娘赔罪,柔儿姑娘,姑奶奶,求求您,饶了郝某吧。”
郝贤细着嗓子,语带哭腔。
柔儿顿了顿,随后退了一步:“既然先生如此真诚,您的好意,柔儿先行谢谢了。”
郝贤听了,赶忙作了一辑,随后连忙大步跑出后院,等来到客栈大堂,这才放开了喉管,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郝先生,您这是要出门啊?”
一位白眉老翁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身着锦袍长褂,腰间系着个青玉葫芦,正是这蓬莱客栈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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