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青子,到哪去了才回来哟!
青子走到校门前,忽听有人高喊自己,一看,是幺叔徐纪成。青子只得丢开心事和烦恼,打点精神答应着跑过去。
青子说叔,你来了。徐纪成说嗯。青子说你没去广东?徐纪成说没。青子说在这找到工作了?徐纪成说没,试了两处,都不成。青子说难,是难。现在是老板们的天下,要让老板一见钟情难,嘿嘿!走,到我宿舍坐了慢慢吹!
徐纪成说好。又说你还有点幽默哟,同老板一见钟情,天下老板都是美女嘛也不可能噻,哈哈哈!
二人就说着话往青子宿舍走去。
青子带着他叔跨进门,见玉为床上靠了,杨伟和大鹏都没在。玉为见青子领着个人进来,也不吭不哈,照旧看他的书。青子介绍说这是程玉为,一个班的。又说这是我幺叔,来省城投资发展的。
徐纪成对青子那句“投资发展”似乎很是满意,很老板地冲玉为点点头,无声地笑笑,在青子床边坐下来,二郎腿一翘,韵致地一晃一晃,打量房间。
青子倒了杯水来,放窗前小桌,说叔,你喝水,也没啥招待你的,嘿嘿!
徐纪成端起杯子喝了口,大概烫着了,连忙放下,笑说好熟悉的环境,好熟悉的氛围,来你这一走,仿佛又回到了我的大学时代……青子,你是知道的,叔也是像你们这样寒窗苦读过来的,呵呵!
青子就笑,连说知道知道,你是我们那小山村第一个大学生嘛,当时村里乡里都轰动了!嘿嘿!笑罢,就冲了玉为宣讲起他叔的传奇来,怎么悬梁刺股高中皇榜哟,怎么下海创业驰骋商场哟,怎么金光闪闪回到山村整得山摇地动哟……
玉为就看不成书了,丢了书瞪大眼直问真的呀?真的呀?牛!太牛了!
青子的话勾起了徐纪成对春风得意时那些往事的回忆,感叹之余又满是酸楚,继而飞速发酵,化为一剂兴奋剂,点燃了他的雄心壮志,就很是豪迈地挥挥手道,具往矣!具往矣!牛不牛皮,二十年后见真章!哈哈哈!笑罢,盯一眼青子,再盯一眼玉为,像要把他的话钉进二人脑子样。
青子觉得叔的眼睛精光四射,像传说中的大圣那火眼金睛!玉为先是觉得这人好是亲切,像是自己的叔自己的哥;到徐盯他,又觉得这人眼睛像两朵火,两个小太阳,豪光四射,能把人点燃!玉为就去看青子,二人对了个眼神,一齐崇拜地望了徐纪成。
毕业几年四处闯荡四处碰壁、落魄潦倒中的徐纪成,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崇拜自己的小青年,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宣泄的地方,就床上坐了给二人办起讲座来,比比划划口水四溅地讲起他读书的事儿闯荡的事儿来。两个穷学生很是崇拜很是景仰地看了他,仿佛找到了学习的榜样,人生的导师。
正吹得起劲,大鹏回来了,喝了二两样醉醺醺,进门就呵哈一声说,都在呀嘿嘿,这天气,外头跑起晒得你浑身流油!
青子说,还能找到路回来呀?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咋不陪好好出去玩玩?
大鹏说好好和谣谣去逛街了,叫我去我没去,嘿嘿!说着,定睛看了看,才见坐那儿的不是杨伟,就诧异地看了徐纪成。
青子介绍说这是我叔,这是穆大鹏。大鹏嘴甜,立即叫了声叔,然后拿了脸盆毛巾出去了。
青子以为叔来坐会儿就会走了,哪想他一坐下屁股就像粘住了。看看该吃午饭了,青子只得说幺叔,就在我们食堂将就一顿好吗?我这穷学生,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你,嘿嘿!
徐纪成干脆地笑道,行呵,我也是穷学生出身,哪有那么多讲究。
青子心想好得叔能将就,好得饭菜票还有点,要不就丢大脸了!就拿了碗和杨伟的饭盒去食堂。临出门青子叫了声大鹏和玉为,说吃饭了,走吧!大鹏说吃过了,在街上随便吃了点。玉为摇摇头,嘴都懒得开。
出了门,徐纪成就问你那叫啥玉为的同学有点闷哟,咋的,他不食人间烟火?
青子说他就那样儿,闷肚神一个。接着,又把玉为的困境说了说。徐纪成听了叹口气,说不容易哟,农村来的山村来的大都这样,当年我读大学时还是村里人你凑几元,他凑几角地替我凑的学费路费呢……
这事儿青子早就知道,还亲眼看到村人们集体兴奋的样子,亲眼看到村人们为叔凑钱的事儿。可到他考上大学,村人们已没了那份热烈更没集体兴奋。是乡村孩子考上大学已不稀奇,还是人情淡薄了?
周末,食堂人不多,菜品也少了些。青子荤菜素菜各打了两个,再打饭,口袋里饭菜票就没两张了。
端着饭菜在餐桌前坐下来,青子笑说,也没什么好吃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嘿!
徐纪成像是几天没有吃饭了,屁股一找到着落立马埋头苦干,听青子客套也只含着饭菜含糊地呜噜了声。
吃过饭,青子去洗了碗,同叔一起往回走。徐纪成才拍拍肚子志得意满地说不错,不错,你们食堂的饭菜比我读大学时那食堂的强!
青子笑笑。他没吃过叔那大学食堂的饭菜,不好评价,只能笑笑。
走到插往宿舍的路口,青子往宿舍带,徐纪成笑说算了,我就不去了,一间屋子好几个人,不影响他们了,走了!呵呵呵!
青子挽留了下,见叔执意要走,就送出来。送到校门口,徐纪成就说回去吧,好好读书,将来去当个官儿,别像我东闯西闯,闯了几年还灰头土脸啥也不是,哈哈!走了!说罢大步走去。
青子冲他后背扬手喊,慢走哟!要是还在这里有空就来哟!
徐纪成回头扔了句,暂时还不会离开这里,会来的!回吧!回吧回吧!
青子只是客套客套,听叔这一说,立时心惊!还来……真还来怎么得了?鬼子进村样,来了两次就把我吃穷了,还来……
大鹏仍处兴奋状。青子回来,见他赤裸着上身躺床上哼哼唧唧,像只发情的鸟儿,就说猴哥,怎么样?堡垒攻破了没?她父母喜欢你吧?
刚才碍着叔在,青子没好多问,现在他可得好好拷问下大鹏。
大鹏说怎么样,不怎么样,她父母倒是挺热情的,她嘛……不好说。嘻嘻!不过能进她家门就是胜利,是吧?总不能一进好好家就喊岳父岳母,是吧?
青子点点头,脸上的调侃相已经没了,变得愁眉苦脸。他的心思早转到现实的烦恼上了,钱没了,饭菜票也光了,他哪还有心情同人开玩笑?
晓得不,好好母亲还替我削了水果呢!她父亲也同我说了好一阵儿话哟!好好和谣谣出门前还特意问我去不去逛街,嘻嘻!大鹏忽坐起来美滋滋道。
青子脱了汗衫倒自己床上,没理他。玉为却冷不丁砸了句,自作多情。
大鹏就跳起,冲上去给了玉为两下,骂,说啥呢?说啥呢你?敢洗涮你猴哥,罚你替老子洗一个月衣裳!
平时逆来顺受惯了的玉为,不知让他打疼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反抗起来,躺那儿用双脚乱踢。让大鹏抓住了腿,玉为竟跳起来抱着大鹏猛地一摔,将大鹏摔倒在地。大鹏爬起来直叫反了反了!你这闷肚神也敢造反了,看我咋收拾你!看老子今天咋收拾你!
大鹏是真恼了,疯了样扑上去,喊打喊杀的。玉为的反抗精神却突的没了,好像把大鹏摔倒了倒把他吓着了,不吭不哈重又躺床上,任由大鹏打骂。
好得惊动了宿管员,跑门口喝了几句,大鹏便也闭了嘴。倒不是大鹏才挨了板子特怕宿管,是他今天心情好。
宿管走了,大鹏躺那儿睡不着,起来将吊扇开到最大档,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儿,抓出根麻花扔给青子,稍顿顿又扔了根给玉为,说是街上顺便买的。青子立马嘎嘣嘎嘣咬起来,玉为却看都没看扔自己床上的麻花一眼。大鹏就嗤地一笑说,吃呀,闷肚神,气性还大哟,还跟老子记仇?得得得,那啥罚你洗一月衣裳的事儿取消!就当老子没说过!
嘴里香喷喷地嚼着,青子心情稍有好转,就劝了两句,让玉为吃。玉为就抓了麻花咬起来。大鹏说,不过衣裳你还得替猴哥洗哟,只是不算罚,算老子求你行吧?要不洗一次给你五元钱行吧?
屁!哪个要你钱?玉为说。
又躺床上说了会儿话,玉为就睡着了。青子和大鹏都睡不着,大鹏就跳青子床前扯他一把挤挤眼小声说,走,去网吧!
青子说不去,没钱。
玉为说又没钱了?唔知道了,你都啃了几天馒头了……走吧,猴哥请你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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