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度日如年地等呵盼呵,盼了三四天,这天晚上他下了班去网吧,一上线就看到雪莲给他的留言,说是她昨天就已经到了,住在某某酒店,如果有空明天下午可否到市动物园一见云云。
青子高兴得叫了一嗓子,惹得网吧里人等都侧目而视。
他冲旁边网虫干笑笑,就想立马跑雪莲说那酒店去见她,可转念一想,她是同丈夫和女儿来的,自己身份尴尬,怎么好贸然闯去?只得作罢,漏了气的皮球样蔫蔫坐了。
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因她的到来无限膨胀的爱,急切想要找到个宣泄口,偏她不在线,就一遍遍点她的抖动。抖了几次那边仍没人回话,他也管不那么多了,就飞快地打字留言,向她诉说起来,诉说他的思念,说他这些日子是如何天天盼望着她的到来,如何的工也无心打了,失魂落魄,夜不成寐,茶饭不思;说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不想破坏她的家庭,可就是忍不住要想她要爱她;说他知道他同她是没有结果的,也没想过要同她怎么样,就是想见见她,看她一眼他就满足了……
他飞快地敲着字儿,痴痴地诉说着,给她发了一个又一个留言,每发一个留言他的激动又纠结的心情就稍稍平静一点儿。最后,他给她约定明天下午三点在动物园天鹅湖亭子见,又说“我倒要看看你先生是何等高人,居然把你俘虏了,居然俘虏了你还不知道珍惜你”。
给她留完言,青子又坐那儿打着游戏等了好一会儿,可雪莲一直没有上线。青子就想,许是同她丈夫领着他们的女儿到哪逛去了,也许碍于她丈夫在旁边,她不好上线。既然她已约他明天在动物园见,那就明天见吧!
青子回到他同幺叔、周刚合住的租住屋,一开门就有股强烈的酒肉味扑鼻而来,才见叔同周刚正啃着鸭翅、猪蹄在喝酒。周刚见他回来了,立马笑呵呵招呼,来来来,来喝两杯!幺叔却问他哪玩去了,咋才回来。青子心里酸甜苦辣的,见有酒菜就走过去坐下来,吱唔说和两个同学一起玩了会儿。
周刚递了个鸭翅膀给青子,说自己找杯子倒酒吧。青子就起身去找酒杯,等他拿了酒杯过来,抓过酒瓶要往杯子里倒酒了,徐纪成忽笑问,喝过酒吧?不会喝就别喝,要嘛少倒点儿学习喝酒,呵呵!
周刚夺过酒瓶替青子倒了大半杯,大大咧咧说,啥会不会哟,男人不喝酒,枉自世上走!男人不吃烟,枉自活世间!
青子真还没有认真喝过酒,之前虽也尝了尝,也只是尝尝而已,没有正经八百地喝过。见周刚说得豪迈,就端起酒杯冲叔和周刚举举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学习喝酒呵呵!来,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三人就一齐喝了口酒。徐纪成瞟了眼青子,笑说,还挺江湖的嘛,哪学的?青子嘿嘿干笑。
喝着聊着,徐纪成同周刚多说些工作的事儿,青子插不上嘴,就用心事下酒,一会儿想这时雪莲应该回到酒店了,也许已经看到他的留言了。一会儿又想明天下午总算能见到她了,视频里的她那么漂亮,真人肯定比视频里还漂亮!
可她丈夫和女儿在,怎么见呵?见了也不能说什么呵!
突然他一个激灵,心想她丈夫不会也看到了他给她的留言吧?她丈夫要是知道他在单恋着她,还这样露骨地给她留言会怎么样?肯定会说他青子在勾引他老婆,肯定会大发雷霆!她丈夫会追问她审犯人样审问她甚至动手打她吗?她不是说他丈夫脾气不好,曾经冲她动过手吗……
这么一想,青子的小心脏就受不了了,就焦躁不安了!
徐纪成才不管青子在转什么心思,他高兴着呢!酒喝得有点高了,就忍不住把他打算趁机再下数城,大捞一把的想法给周刚吹了吹。周刚听了直是叫好,鼓吹他要抓紧,趁机打开局面,把马守业马大人和林姐都超越了!
青子胡思乱想了阵儿,复又悲哀起来。为自己悲催的初恋黯然神伤。耳边偏不停响起叔和周刚的话,二人说的事儿同他的心事是南辕北辙,可听得久了也就听进去了些,知道二人那么起劲地说的就是两个字儿,挣钱。就想是呵,挣钱,人一长大了就得挣钱,自己放了暑假也不回家不就是为了挣钱吗?看来人的一生一是为了挣钱,二是为了个情字儿……可难道人就是为了钱和情而生的吗?若那样岂不是太也简单,太也低级了?
次日,青子只在厂里干了半天,中午直接就跑网吧了。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雪莲看到他的留言没,看到了怎么给他回的话。
青子冲进网吧,一上线看到雪莲真还给他回话了!雪莲说,好,下午三时,天鹅湖亭子,不见不散。
青子一张脸立时笑得稀烂。
下午二时许,青子早早来到动物园。他这里转转,那里看看,估计快三点了,就兴冲冲往天鹅湖边那亭子走。
走着他不时拿了眼盯着游人看,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他都要仔细看看,看哪个是他的雪莲。
一会儿忽又担心起来,觉得自己的衣服脏了,鞋子也有些破旧;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头发好久没有理了,后悔没有先去好好洗个澡换身金光闪闪的衣服再来赴约;一会儿又有点怕怕,怕她丈夫,万一她丈夫同她一起亲切接见他呢,说什么好、该怎么说呢……
青子就这样激动兴奋又有点儿怯怯地来到亭子,紧张得做贼样。还好,他举目搜索了下,雪莲或疑似雪莲者还没出现,他悄悄吐了口气儿。
青子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引颈张望,仍没见到可能是雪莲的人来。他忽想,也许她不会来了吧?也许她让丈夫看紧了来不了又来不及通知他……这么一想,他竟然如释重负地长吐了口气。心想不来也好,免得她丈夫又审犯人样审问她,说不定还要家暴她。
湖边有几对男女慢慢走了过来,青子张望了下,不像是他要等的人。他就坐下来,打开手里报纸看起来。
可他哪看得进去,眼睛在报纸上心儿却如风中蝴蝶乱飞。他再次琢磨起她的丈夫到底是个啥样的男人来,既然这么优秀的雪莲都能相中的人,应该不会错到哪去,应该是高高大大,帅帅气气的男子汉。且还有本事,没有本事的人能下海吗?她不是说他在他们公司里还大小是个领导吗?能在那种竞争激烈的地方拼出点身份,那是要真本事的。可他想到这儿就生起了一丝儿自卑,就觉得自己跑这来有点荒唐了。心说,青子呀青子,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个穷学生,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前途还在未卦之天,居而然之网恋起来,且还是恋上了个有夫之妇,还天天巴望着同她见面,还颠颠地跑这来同人家约会……
少侠仗剑去远游,竹笠芒鞋立船头……西门少侠是你吧?咯咯!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在他耳边响起。青子抬头一看,一个美丽的少妇站他面前,明眸皓齿,脸蛋白里透红,用白凉帽轻轻扇着风,盯着他。
青子就楞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傻傻地憨笑。
我是袁雪莲。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她说。
青子直勾勾看着她,泪水不知咋却流了下来。可他一点也没察觉到,只是直勾勾看了她。多少个日日夜夜思念,多少次在心里描摹过来描摹过去的人儿,突然活生生站在了面前,他不能自禁。心里狂涛巨澜,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儿,只有不听话的泪水奔流而下。
怎么了?你怎么了?她柔声问,朝他靠近了两步,抬手想替他抹去泪水,却又犹豫了,唉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青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可突从天降的幸福感又将他包围,结巴道,是你……你同视频里……里还是有差别,你不说话都不敢认……比视频里漂亮得多,嘿嘿!
她说是吗?漂亮啥哟,老了!老女人了,咯咯!
他把手里报纸摊开,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坐,坐吧,在这里坐会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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