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了,侯磊他妈跟他爸商量着一次性多进点货,过年啥都涨价,最主要年前经常下大雪,外地的货进不来,他们去年就吃过一次亏。道路不通,批发市场进不到货,他们没东西卖,白白错过一个年关,干瞪着眼看别人挣钱。今年也存到点钱了,市场行情也都了解了。侯磊他爸越听越来劲,激动地直拍大腿:我看管,年关这几天能卖好顶平时半年!
看你那熊样,咋不顶三年?话说的都没谱。
我就是打个比方,侯磊他爸憨憨地说。
他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他知道守着个小摊子赚不到啥钱的,要赚钱还是得干批发!这一年多也存下了点钱,只要倒腾的快,这些钱也够了。问题是不好联系车,再有就是咱没地方放。侯磊他们突然愁的直拍头皮,白激动。
咋能白激动了,我都想好了。咱也不能一下子进太多,找老马两家拼一车,我明天找房东商量商量,他西间不是空出来了,咱租一个月。
能行不,老马能愿意不?
咋能不愿意呢,明你把他请家里来,我炒几个菜,商量商量能成。我看他前几个月生意也不咋好,进货都没装满车过,咱给他出一半的运费,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头疼的问题被老婆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侯磊他爸由衷地佩服老婆的智慧。
老马还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并且对侯磊他爸说:猴子,紧着你装,你想装多少货装多少货。那天晚上侯磊他爸妈激动的整夜没睡觉,他们生平第一次干这么大的生意,将近五万块钱,这是他们来到这里所有的积蓄了。猴子激动地对他老婆说:保守估计,咱这一次就能赚三四万!这批货出去了咱就再拉一车,正月里下货快。这样跑个两趟熟悉了,以后咱就专门干批发了,到时候把老大也接过来,他们弟兄三个都在这上学!他越说越激动,整夜没合眼的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大概过了三四天的样子,傍晚侯磊正和弟弟在院子里打纸牌,爸爸回来了。他手机提着个塑料袋,小声地问侯磊:你妈呢?
在做饭呢。
侯磊他爸进屋以后,烧菜声停下了,屋里传出来妈妈的哭声,后来边哭边骂,边骂边打。侯磊和弟弟都吓坏了,两个人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里看,妈妈拿着扫把在打爸爸,爸爸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两个孩子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一向捣乱的弟弟也不敢做声。过了很久很久,天黑下来了,妈妈也不哭了,也不闹了,躺在床上。爸爸还是蹲在原来的地方,低着头。弟弟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去,在桌子上够到一个碗,然后搬着他自己的小凳子去盛饭。侯磊也赶紧去帮忙,弟弟端着一碗来到床边:妈妈,别生气了,吃饭吧。妈妈把碗接过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抱着弟弟和侯磊大哭:我可怜的孩子啊!
后来他们才知道,爸爸拉货的车翻车了,一车菜全翻下去了,司机开上车就跑。他们的钱赔光了。第二天他没有去上学,弟弟也没有出去跑着玩,家里出奇地安静。晚上的时候妈妈坐起来:家里这些菜明咱赶紧去卖,看这两天能卖完不,我算了算,把菜卖了交了房租还够咱一家的路费,咱回去吧,老大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只能这样了”,猴子很不甘心的样子说。
菜卖完了,侯磊他妈带着他去火车站买车票,侯磊他爸带着弟弟在家里收拾东西。去火车站的路上侯磊问他妈:学校里还有我一身校服,啥时候去拿?
不拿了,咱回老家上学去。
不过在回去之前她必须得去批发市场去一趟,来乌市这么久,人生地不熟的,全靠大家的帮衬,她得去跟大家告个别。简单说几句,然后就去买车票,她心里这样想着。
来到一个库位前,她看到一个大姐跟一个开大车的男人在争吵:这菜都烂成这样了我咋卖,我卖给谁去?
天冷冻坏的能怪我吗?我有啥办法?那个男的反驳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