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夜赶路,连番换乘马匹,终于是在上午时分赶到了蓬莱县城城门外的集市上,打听了一下之后,便找到了昨天后半夜才入住的吴又可三人。
吴又可三人这时刚醒,看见众人找来,连忙询问昨晚的情况,陈明粗略的讲述了一下大概经过,便向客栈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给我们安排两个大通铺!放心,弄脏了你的一应事物我统统都赔!”
小竹听见陈明只包了两个大通铺,心知坏了,于是连忙补充道:“掌柜的!给陈公子还有我家世子安排两间上房!”
“不用了!要一间给尚弟住就够了!我就在这下面睡通铺,我累了,饭我也不吃了,我先睡了!”说完陈明只将湿透的衣物换下,钻进一条被子里便睡下了。他太累了,这几天来劳心劳力,一刻也不敢松懈,此刻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心防一卸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涌般席卷过来。
迷迷糊糊睡到中午的时候,突然被喧哗的声音吵醒了。
“诶!你们听说了么!清兵已经入北京城了!”
“迟早的事!没想到闯王竟然会败给建州蛮子,真是让人不爽啊!”
“清兵不会打到我们这来吧!”
“难说!现在谁还能抵挡清兵!听说他们入关之后都不抢了!这是要长期霸占北京城的意思!”
“我们这还有济王殿下顶在前面,清兵想打进来,怕是要崩坏一口好牙!”
“济王!哼!”
“诶!你什么意思!”
“军队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拉起来的!拉起来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不堪一击!清兵来了就得溃败!”
“诶!你……”
古时候的客栈也兼有饭店的功能,一楼靠近前门的一半大厅摆的吃饭的桌椅,后面一半则是廉价的大通铺,所以中午时分,来往行商小贩还有流民等等,在吃饭的时候的交谈声,睡在大通铺上的陈明当然听得到。
呼!
陈明叹了口气,暗自推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崇祯十七年五月初四日中午时分。多尔衮已经于两天前进入了北京城,而福王,也就是未来的弘光皇帝,也于昨天正式在南京城就任监国,并昭告天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继皇帝位,成为明朝正统,统御长江流域的大片土地。然后在一年多一点的统治时间内,上演着一幕又一幕滑稽的戏剧。
藩镇割据、文官内斗、皇帝荒淫无道,弘光朝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末代王朝的霉味、腐臭味。让人不敢想、不敢听、不敢看,怕沾染上那种暮气、死气。
后天,五月初六,清廷就会颁布剃发令,这会让北方还在观望的、或者准备投降清廷的士绅望而却步,怕他们心中亡国而不亡天下的梦破灭。但是过不了多久,剃发令便会暂时取消,又会让他们心痒难耐。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则是,清初清廷的这些人确实太厉害了,多尔衮、范文程、洪承畴等等,拿了一手好牌不说,还能打的一手好牌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管是被撵到西安的大顺军、四川的大西军、南京的弘光朝廷,牌烂,牌技也烂。
在这个时代,要想打败清朝这个对手,加入哪一方都不行。
食腐而生,自己虽然定了这个计划,可是自己这个秃鹫现在连雏鸟都不是,仅仅只能算是一个还在孵化的蛋,而对手已经秣马厉兵,准备登上自己的人生巅峰了。差距如此之大,让此刻的陈明心情非常灰暗和沉重,眉头扭成了川字。
这时突然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慢慢的想要抚平陈明眉头的川字。
陈明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尚进正睡在他的身侧。
“小竹不是给你叫了一间上房吗?怎么跑下来跟我睡了?你也被吵醒啦?”
尚静没搭话,只是执着的用手指抹平陈明眉头的川字。
“你皱的眉头正好是个川字。”
“诶!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你抹得平我眉头的川字,抹不平我心里的愁字啊!徒劳无功的事,别去做了。”陈明劝道,只是不知道他在劝尚进,还是在劝自己。
“谢谢!”
“啊?!哦!你我兄弟之间,不要说客气话,我会不高兴的!“陈明刚还没听懂谢谢是何意,不过马上便想通了,这是尚进谢谢自己帮他报了他哥哥的仇。
“诶……”尚静悠悠叹道。
“好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今天本公子就不睡懒觉了!叫醒大伙,然后我们便上路吧!”
“大家都累了,今天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吧!”尚静劝道。
“不行!我们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山贼仍然有机会追上来追杀我们!”说完陈明又苦涩的说道:“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众人吃过午饭,在蓬莱县城里租了几辆马车,再加上他们从山贼处抢的十五匹马,虽说不足以让大家都有畜力代步,但在轮流换乘的情况下,还是能减轻大家赶路的负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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