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梦,梁贤烨睡得甚是安心,也许是经历了一番亲情的洗礼,内心找到了些许慰藉。不管生母养母,这份情谊,是作为人的本能,永远忘不掉的。
残留着先皇梁俊盛气息的康乐殿,早就被皇宫内侍收拾地干干净净,面目一新了。作为皇帝的寝宫,这里自然富丽堂皇至极。以致于昨夜看望宁太后之时,梁贤烨不由得惊讶地问为什么慈宁宫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内侍太监为梁贤烨准备了一身新的龙袍,梳洗作罢后,梁贤烨意气风发地便穿上了。新的一天,总觉得精力旺盛,干劲十足。哪怕昨日有再多的政务没有处理完,也没有感到压抑。
“去和刘公公说,今日早朝不上了,让六部尚书直接去泓书苑找朕。”梁贤烨扣上领口的布扣,迈步直接出了康乐殿。
用过早膳后,梁贤烨先是到皇宫内闲步了一段时间,夹杂些清爽冷意的空气,让他越来越感到神清气爽。
皇宫的清晨,一片安宁庄严,成百上千的宫殿小楼,显露着大周繁华盛世的动人风光。
“江山无限好,岁月无限好…好好守护,便是朕一生的夙命。”梁贤烨长叹一声,望着眼前这巍峨浩瀚的宫殿,神魂悸动。
不经意间,竟走到了相逢马木公的那间小储藏房,屋子边上的一个大水缸,勾起了梁贤烨的一道苦笑…
那天从香玉轩里看望当时的宁嫔后,得知真相的梁贤烨,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路疯狂奔跑咆哮,眼泪横流,跑到这水缸前,一头扎了进去。起来时,披头散发,双目猩红的梁贤烨把小小的马木公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是看到了鬼。
梁贤烨驻足在这水缸前,不由得感叹道:“所幸,终究是得到了想要的…物是人非,帝子如今成了一国之君…”
满脸都是明朗的喜色,龙袍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威严华贵,人间之主的气息,不禁令人跪地臣服。
至于马木公这个孩子,为什么当初梁贤烨选择将其收纳,则是完全出于一时的好奇,后来又了解了他的身世诸况,更是产生了同情之心。而现在的想法,便是截然不同了。
“等你再长大几年,便能为朕办其他有用的事了…”梁贤烨又是一阵轻叹,随即迈步离开了储物房。
穿过几道宫廷深墙门廊,梁贤烨来到了泓书苑,泓书苑里,六位尚书大臣已经在此等候了。因为昨日梁贤烨发的雷霆大怒,他们连夜起草奏折,准备早朝呈递给梁贤烨。不过听闻刘公公传达的取消早朝的口谕,六部尚书便直接来到了泓书苑。
“咳…”梁贤烨轻咳一声,负着双手,直接朝书案走去,同那日一样,目光没有扫过这些大臣一眼。
“臣等叩请陛下圣安!”时值早晨,虽无早朝,可这该行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于是六位满脸褶皱的尚书大人,齐声跪地高呼,给梁贤烨请安。
“平身吧。”梁贤烨一脸冷漠地说道,紧接着便毫不掩饰地问道:“要你们写的奏折,都写了么?”
几位尚书大人神色恐慌地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奏折,这可是他们彻夜未眠,绞尽脑汁挤出来的心血。
礼部尚书关昶杰,自君臣辩嫡之后,给梁贤烨的印象便是那种极其善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嘴脸。这位自作聪明的礼部尚书大人,还一直以为自己在梁贤烨这里印象不错,于是这时候率先开口道:“陛下,六部为朝廷枢纽,向来共同进退,昨天那件事,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局。”
其余五部尚书,当即大惊失色。这大嘴巴又想说什么?明明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被陛下召来商讨怎么对付五皇子。他这么一提倒好,纸是包不住火了…
“哦?什么人还有这胆子骑到你们六部头上?”梁贤烨也瞬间被勾起了兴趣,他微微眯着双眼,直直地看着自作聪明的礼部尚书,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用说大家都明白,能够操纵六部的,除了皇帝,那便是根底极深的内阁了。梁贤烨自然也清楚,但是,他不知道内阁那些老头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在疑惑没有解开之前,他倒想听听这些尚书大人们到底该怎么办。
“呃…”果然,礼部尚书苦起了脸,作为权力最虚的六部之一,他其实是不愿意参与朝堂党争的,又无奈和章学士走的太近,实在脱不开身,勉勉强强被挂上了一个章党的头衔。
同为章党的工部尚书,这时候面色更难看,与谁穿一个裤头不好?偏偏沾上了这喜欢乱说话的关昶杰!
“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朕这次把你们全部叫过来,只是为了商榷如何应对反贼么?”梁贤烨对梁贤禹的称呼,再也不是五皇兄了,而是好不遮掩地摆明自己的立场,反贼。
他仔细地看了六位低着头的尚书大人,脸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容,又说道:“内阁,朕是迟早要清算的。”
六人当即后背发凉,冷汗直流,这是新帝第一次说出了清算这个词!何为清算?那必将是翻云覆雨,一场朝廷的惊涛骇浪。甚至,可能要大规模发生流血事件!
“你们不必害怕,朕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内阁在捣鬼。只要你们一一陈出事实,朕对你们既往不咎。”梁贤烨凝起双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臂撑在面前的书案上,瞪得六位尚书大臣屏住了呼吸。
关于清算内阁,其实梁贤烨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昨日朝堂摩擦之后,他亲眼看见章俞德为工部尚书辩护,又看见另一位大学士刘宏承投去愤恨的目光。从那时他就确认了,内阁里面,现在分出了至少两个派系。而这两个派系的头目,就是刘宏承和章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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