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杀人无罪!无罪!”
一间破旧阴暗的牢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说话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形高大却显得纤瘦了些,正把一张脸挤在粗大而密集的栅栏缝隙间,语气忿懑地喊道。
喊了半响,周围仍旧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刀,是你捅进去的吧?”牢房内,横躺在茅草堆里的一名汉子冷冷地道。
“然也。”这人点点头。
“那人,也死了罢?”汉子追问道。
“然也。”
“你这酸不拉丁的放犊儿,杀人偿命,就这么个板板实实的道理,有啥好罗唣的?”汉子骂道。
“恶人逞凶,我也是万不得已啊……事急从权,为救一人而杀一人,怎么也该算个防卫过当吧?何况隔壁的五婶六叔七大娘都知道我打小就神智不清,是个倒痴不癫的傻孩子。”
一边说着,这人转过身来,瞪着草堆里躺着的汉子,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道:“这儿,有病,知道吧?”
“俺不知道你有没有病,俺只知道你快死了。”这汉子没好气地道。
“非也非也,我这么个傻孩子为了救人,杀了个泼皮流氓,怎么能安上个砍头的罪名呢?”
“嘿,憨儿一个,死便死鸟!有什么好抵赖的,有俺李大山跟你一道上路,黄泉路上作个伴,不会太无聊的。”
说完,这汉子翻了个身,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唉,今人难与古人言,代沟啊代沟……不对,我算古人还是今人?”
张离叹了口气,双手将覆头盖面的乱发往后一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地脸来,唯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灵动而有神,显得格外干净与澄澈,此时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迷茫与愁思。
快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明明自己身患绝症,卧病在床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另外个人了?虽然主体意识还是自己,还是认同自己是一个叫张离的现代人,但怎么也挥不去那些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份属于原主人的记忆已然所剩不多,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象,譬如从小就被周围人欺辱,鄙视,连父母兄妹也不待见,时常被其打骂,但这份记忆也非常干净,十七八岁的年龄却如同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心中只有委屈难过,没有仇恨怨毒。
在这份不多的记忆印象中,唯一最清晰、最深刻的,就是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孔了……那是“他”的长姐,世间最好最好的人。
……
翌日。
“俺跟你说,当时老子气得血都冲上脑袋了,一刀劈下去,那臭老儿的人头滚出老远,一脖子的血飚得老高了,受了二十年的气,一朝还报回来,念头那个通达啊,真是痛快!痛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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