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李穆应了一声,踮起脚拿下装着活鱼的菜篮,跳下灶台前的小板凳,转身跑出了厨房的门。
“惫懒的小子……”
师兄看似对于他的举动无动于衷,手上的动作却已慢了三分,心中若有所思。
师父他老人家鄙儒谤佛,按照他那清高冷傲、慢礼重诺的性子,让他投身灶台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他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如此;若非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活,跟烹饪沾边的事情,他怕是连碰都不会碰。
自己当初不也是如此?要不是为了照顾老人家,他也不会尝试着学做饭啊。
师弟虽然习武七载,略有小成,但让现在他面对柴米油盐,哪怕只是对食材的初步处理,也已经超出李穆的底线了;以他的性格,心里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呀,喝!”
不出意料的,没过几分钟便听到屋外传来李穆那宣泄似的稚嫩喊声,在这漫天风雪中清晰可闻,正在为竹笋去壳的师兄,恍惚间觉得耳膜一颤,手上菜刀险些失手落地。
“小穆,杀个鱼谁让你用八极的!”
“哦……”
“唉,.knsho鱼兄弟,你如今死无全尸,真是…暴殄天物啊……”
就在师兄脑补那条鲢鱼的尸身会有何悲惨下场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带着鹅毛大雪卷了进来,李穆全身上下落满了雪花,小脸儿冻得通红,手里提着一块穿在柳条上两斤左右的新鲜鱼肉,呼哧呼哧喘着热气走了进来。
“师兄,给你!”孩子献宝似的拎着血肉模糊的鲢鱼,献宝似的晃悠着。
“吐纳,呼吸。”
师兄黑着脸把他拉了进来,赶紧从他手中接过不成形的鱼肉,嘱咐他自行调息驱寒。
不是他心狠,挨冻什么的,是无为道人平时吩咐。这孩子自幼学武,已经是爱武成痴,天资之高,就连师父也自叹不如。但对于武者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强健的身体和免疫力,所以这种突击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师兄不谙武艺,纵然对于这种方法有所质疑,却也不敢违背师父的吩咐。
犹记往昔,师父每每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武学至理,师兄听的却是云里雾里。隔行如隔山,让他这个自幼出家的修士,瞬间领悟武学啊招式啊内劲啊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闭关钻研道藏经文实在。
所以在轻叹一声之后,他识趣地选择了缄口默言,整个厨房就只能听到李穆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师兄菜刀剁案板的声音了。
现在想想,当初要是自己能够拿出学道一半的热情去习武,大师兄也不至于……
理念和现实,就是光与影一样的存在,对立、依存,难舍难分。
真是让人,无地自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