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博曼已经驾着马车离开了队伍,他带着三名重伤的士兵和一名战士的遗骸。
他要前往卡扎尔省里寻求援军。
剩下的马车没有足够的车夫,古德里安便将辎重车上的物资集中掩埋起来,建立了一个补给点。
最终重新出发的时候,整个车队只剩下薇薇娅的那辆旅乘马车和五辆辎重马车。
卡扎尔泊的盐碱化非常严重,随着车队的逐渐进入到湖盆,里面的景象也变换了模样。
昨天傍晚的时候,刚刚进入的是卡扎尔泊曾经的湖岸,目之所及的都是弯曲绵延的盐碱带。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湖盆,白色的盐碱粉末逐渐的变成了盐碱粒,在湖盆上面铺了厚厚一层。
最后,那些盐粒也变成了结晶体,都是六面体的盐壳子,最大的甚至有半人高,车轮挤轧砸在上面,咯吱咯吱的作响。
夏尔马在这种地方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履艰难,幸好每一辆马车补充了两匹马,速度方才没有慢下来。
正午的阳光笔直的照在盐晶上,反射过来的光芒从四面八方照射进马车里面,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好困哦。”薇薇娅拉上窗帘,揉着了揉眼睛。
洛林收回了目光,没有吭声。
他知道,现在才是卡扎尔泊真正历险的开始。
薇薇娅的旅乘马车一直都是古德里安一个人在驾驶,现在外面天气太热了,而且古德里安昨天晚上也是一夜的厮杀。
等薇薇娅打瞌睡以后,洛林轻轻的打开了车门,坐到了古德里安身旁。
在这炎热的卡扎尔泊里面,古德里安依然坚持穿着黑色的礼服,花白的头发下面已经有些汗津。
“古德里安先生,需要休息一下吗?”洛林对于任何人都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热心、更不会好心,眼下他只是觉得驾车这件任务自己也有一份。
古德里安有爵位在身,他曾经是教廷里的圣殿骑士,被鲜花和赞誉围绕。
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卡扎尔泊之旅成了他人生转折点,无休止的调查和质疑充斥在他的身边,直到他被开除国籍为止。
他非常感谢贝尔曼国王对他的宽容,也感谢菲尔德大公给他的庇佑,他兢兢业业的在达尼亚尔做了二十年的管家。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了,曾经那个驰骋沙场的圣殿骑士消失了,最后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坐在花园里面喝着下午茶。
时间并不能磨灭一切,尤其是放在心底最深处那难以释怀的心结。
他要重回卡扎尔泊,再一次前往劳兰古城,他不是想向教皇证明什么,只是为了找到塞恩里斯的遗骨,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
古德里安深深的看了洛林一眼,这个孩子在昨天晚上的表现让他非常惊讶,他现在甚至要将洛林当作一名真正的骑士一样对待。
“谢谢。”古德里安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进入到了卡扎尔泊的湖盆区域,正常情况下,我们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达湖心位置,但我们需要等待援军。”
“你是在等待神职人员吗。”
古德里安没有回答,他默认了洛林的问题。
洛林遥望着无边无尽的湖盆,他想到了如果能来一位主教,自己也能找到父亲的遗骨,或许自己就能完成自己的夙愿了。
“您见过卡扎尔泊里的亡灵吗?据说他们永远都只能徘徊在卡扎尔泊的湖盆里面,是吗?”洛林不知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还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觉得见多识广的古德里安应该能给他解答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我见过。”
这一次古德里安没有让洛林失望,他喝了一口水,湿润了一下喉咙,但他的声音依然还是很浑浊很沧桑:“每个人在临死的时候,如果他心中有难以忘怀的人、难以忘怀的事,他的灵魂将永远不会消散。就像古战场上面,总有无数的英灵徘徊不散。”
“但在巴尔扎泊这个地方却不一样。”
“传说这是邪龙克拉迪斯的埋骨之所,恶龙之灵控制着这里所有的亡灵,让他们永远的匍匐在自己的爪牙之下,它是在蛰伏、是在积蓄力量,它在等待着一个时机,带着亿万亡灵重新夺回他的荣耀。”
“克拉迪斯操纵着亡灵?它也有着一个奇怪的名字。”木兰城里流传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流言,也传唱着让无数人神往敬仰的史诗传说,但洛林从来没有听过关于克拉迪斯操纵亡灵的这个传说。
“克拉迪斯只是一个名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称呼它什么都可以——香椿树龙?沼泽泥龙?或者是火山恶龙,什么都行,或许克拉迪斯这个名字显得更加神秘一点而已。”
古德里安对自己的解释也感觉到有点可笑,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从红衣主教塞恩里斯那里听说到的。
“那条邪龙不知道是来自于什么地方,传说它是被雄鹰皇帝驱赶到了这里。”
“它和我们这里生着肉翅、嘴里能喷出岩浆的龙并不太一样,它更像是一条生着爪子的巨蟒,会使用摄人心魄的魔法,它曾经是劳兰古城的图腾。”
古德里安也觉得这个传说有点太扯了,他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你见过徘徊在卡扎尔泊的里面的亡灵吗?”
“见过,见过很多。”
这些年里面,如果同时遇到护送商队和深入卡扎尔泊两种任务,哪怕是价格更低一点更危险一点,洛林都会毫不迟疑的选择卡扎尔泊。
他想在卡扎尔泊里面找到自己父亲的亡灵,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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