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们吟唱整晚,天色渐亮,这场演唱会才终于结束。高鸣几声,清清嗓子,心满意足睡去。
不知哪里忽而传来鸟鸣,一声破空的轻啼叫醒了山林,世界忽然喧嚣起来,四面八方的鸟儿纷纷加入,此起披伏,婉转悠扬。细枝承受不住,随着鸟儿啄羽的动作,耐心的摇摆。
叶子轻轻晃动几下,滚圆的露珠汇成更大的一颗,顺着末梢滴落,“啪”一声砸到帅扬起的脸上。
睫毛颤动,眉头皱起,水滴沿着皮肤纹理游走。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枝叶缝隙间蓝天白云已十分清晰————天亮了。
头离开身后的石壁,坐直身体,用力搓搓脸,抬眼环顾四周,依然如故。
时间显示已经早上5点多,两个姑娘还没回来。从对讲机响起的那一刻,他就坐到洞外石头上翘首企盼,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但又无能为力,迷迷糊糊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握紧手里的对讲机,大拇指在通话键上反复摸索,他很想问问两人情况,但害怕这样会转移她们的注意力,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另一方面,两人单纯莽撞,若轻信他人,中了陷阱怎么办?
犹豫再三,拿起对讲机放到嘴边,还未按下通话键,右前方远远传来枝叶摩擦声,凌乱无序,夹杂着几句女生呵斥,继而是两人的对话,他们终于来了!
“继续直走……告诉你不许乱看,看前面!走快点!刀子可不长眼!”
帅低头闷笑出声,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这还是优怡吗?简直是用最软萌的声音,说最狠的话…………跑偏了,绝对是菲教的,真的让那个货带飞了。
“哎呀,坏了,我应该找块布把他眼蒙上,万一他是炸咱们呢?也许是想骗咱们带他认路!”
“都到了,说这些也没用了,实在不行,咱就不让他回去了呗。”优怡听完安慰菲。
“说的对,结果了他!挂在山上斩首示众,看那些人谁还敢上山来!”
“菲,好像曝尸荒野和斩首示众是两回事…………要不还是从那块石头上推下去吧……”
明子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冷汗直冒。这俩姑娘听起来都单纯的很,如果不是在讨论他的死法,相信会更亲切可爱。这一路没有再试图说服她们,因为对讲机里传来的那个男声,才更加让他不安,可能那就是杀黄毛旺旺的人,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对不对……他心里没有底。
帅已经回到洞内,坐在距离洞口3米远的光里。背靠石壁,把玩着手中的折刀,一脸深沉的看向来人方向。三人行至洞口,眼前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坦克一马当先冲进洞内,围着帅转了两圈,头蹭蹭他的手臂,等到帅摸摸它的头,十分乖觉的趴在他身边。帅不紧不慢的摘下嘴套,捧着它的脑袋用力揉了揉,视线重新转向洞外。
这副画面怎么形容呢?陌生男人大概20岁上下,瘦高身材,一脸学生气,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微微气喘。胸前背后各挂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双手各提一大桶5L矿泉水。
男人脖子上系着坦克的项圈,菲站在他左后方牵着绳,身上背着雨衣捆成的包裹和弓箭。优怡站在另一侧,身上也背了一个雨衣包裹,右手握刀顶在男人后腰。
真的是…………把人质当驴使,什么事都不能阻挡运物资。太会过日子了…………
帅足足打量了明子三分钟,越看他,也觉得无法下手伤害他。这人一副无害的学生模样,无论如何,先问清楚再说吧,脸上并未显露什么,平静的说:
“进来,把东西放下…………先喝口水”
这话没有指明对象,洞外两女对视一眼,优怡用刀把儿戳戳他僵硬的后背,提醒他继续前进。
明子走在前面,经过帅身边时,坦克探头碰碰他的裤腿。还有帅弹开折刀的声音,森冷非常,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步挪进去。
洞内昏暗,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借着洞口的光,小心的环视一圈,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并无一人,没什么东西,只有几块不大的石头和些许杂物,心里稍安心了点。
转身看向洞口的男人,对方也已经转过来面对着他,逆光看不见表情,但健壮的身形轮廓格外夺目。不知道该怎么开场,舌头好像被叼走了,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
慌张的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手里提的东西突然变轻,侧目望去,是那个熟悉的温柔女孩从他手里接过水桶,同行的女孩叫她优怡,那是她的名字吧。
看着她,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起码,当时的营地里,还有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菲站在他身后依然牵着绳子,手中握着一瓶水“咕咚咕咚”牛饮。优怡利落的从明子身上摘下两个双肩包,然后拧开一瓶水递给他,转身接过菲手里的半瓶,自顾的喝起来。
明子一口气喝完,若有所思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菲认真的盯着帅,言简意赅的交代清楚事情经过。
“我们刚到咱们藏东西的地方,就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爬进车里,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我们的,他还以为是狼,转头就往我们藏身的地方跑,没办法,我俩只能跟他对峙了。”
菲说完,看到帅依然还在玩他的折刀,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补充道:
“他说他知道咱们在防空洞,藏物资的地方没有告诉别人,还有,他认识优怡。”
“嗯,我认出他了,他是罗叔带到房车营地的,就是那两个年轻人之一”优怡紧接着说道。
洞里安静了一会儿,帅说出第一个疑问:“防空洞和藏物资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防空洞…………我家以前就是这山里的,很小的时候我爸带我来过一次…………有点印象,只是知道大概位置,我是猜的…………物资……是昨天搜山碰巧看到的,轮毂露出来了……反光!”
帅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没有再问,依旧一动不动。明子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到对方正用鹰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后背汗毛竖起,搜肠刮肚,立刻想起什么,快速的说:
“哦!我们第一天在营地扎帐篷的时候,我看到这座山上有一道光闪过,猜想应该是你们的手电筒,然后记起防空洞就在这座山上,这才找过来的…………”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昨天他们只搜了这座山,应该是你告的密吧。”帅悠悠的问。
“我没有告密,看见那光的不止我一个…………他们让我带路,我就要求搜这一片,你们最有可能在这里。那车实在是有些显眼,跟我一起的同伴差点就发现了,是我引开了他,昨晚上我不放心,偷跑出来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帅打断他,接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么说来,你跟他们并不是一条心?那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这伙人又是什么情况?”
“我同学家人遇难,就跟我一起回来了,结果我家里也已经被洗劫一空,一个人也没有。为了自保,我们决定来这山里躲躲。
在路上遇到了佑哥那帮人,刚开始看不出什么,我们就加入了,只是觉得人多有安全感。他们听到我们的计划,也觉得很不错,就让我俩先上山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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