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孩子的天堂,虽然陆家四兄妹最小的陆文正也已经十六岁,早就算不上孩子,但陆家仍然有人仿佛置身天堂。
陆李氏最近几天的行程几乎已经不能用爆满来形容,即使是连续三日未停的大雪,依旧阻挡不了她为儿子找媳妇儿的热情。
一早起来便出门,每天要听十几场戏,在程太太的陪同下和德县其他领着女儿来听戏的贵妇们在戏园子里偶遇十几次,陆李氏却感觉不到任何疲惫,心中满满的都是责任感和使命感。
只是苦了陆文远,每天要坐在家里被十几个借口来陆府串门,但却总是围着自己问东问西的贵妇们折腾的头晕脑胀,但陆守荣之前把家产折现的计划给他透过底,并且严令他就算是熬也得熬到年后,陆文远只能看着每天在靶场练枪练到傍晚才回来的二弟羡慕不已。
好在陆守荣只是强令他在那里坐着,却没有非逼着他这几天必须看上哪个姑娘不可,所以陆文远虽然坐的心酸,但也还能熬得下去,每天拿着一本曾国藩的《冰鉴》坐在前厅里看别人演戏,也算是苦中作乐。
陆文远熬得心酸,陆文青则是练的胳膊酸,三天之内他和陈大正打了接近五百发子弹,有自己带的的盒子炮,也有靶场里的中正式,总算把两人的枪法提高了不少,步枪两百米静止靶命中率能接近八成,一百米内的运动靶命中率也有六七成,手枪稍微差一点但不多,用陪两人练了三天靶的章学声的话来说,可以算上进步神速了。
章学声最近几天也没什么事干,全鲁省去南京开会的中央委员们都没有带秘书,孙桐峰自然也不能带着他,所以章学声把孙桐峰送到济南后只在济南喝了一天,陪人喝的烂醉如泥后回到德县专区公署。
公署内大部分人都请了年假,章学声每天也只能无所事事的看看报纸喝喝茶,恰巧陆文青找他问哪儿有靶场,便带着陆文青和陈大正来了德县保安团在城外的靶场,结果两人一练就是三天,看得章学声咂舌不已。
原本他还以为陆文青突然来了兴致,没想到陆文青居然连熬三天,虽然每天都被后坐力震的如同全身骨头散架,但第二天却总是一丝不苟的瞄准,开枪,再瞄准,再开枪,长此往复,决不抱怨。这让章学声对陆文青更是刮目相看。
出身高,能力强,还肯吃苦,这样的人想不成功都难,这是这几日章学声对陆文青的评价。
陆文青再次打完一弹夹子弹,随意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看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便把枪放回枪架,转身朝和一个四十岁出头的黑装汉子聊着天的章学声走去。
“宏达老哥,学声兄,晚上定在德春楼如何,小弟做东。”
陆文青笑呵呵的冲着黑壮汉子拱了拱手,然后看向一旁的章学声笑道。
黑壮汉子叫张宏达,是德县保安团的团长,原本是孙桐萱的卫士长,但因为在济南开车撞死了一个日本人,被日本人告到了韩复渠那里,非要杀人偿命不可,虽然在孙桐萱的保护下留住了命,但济南是待不下去了。孙桐萱便把他安排到了周遵时旅里暂避风头,周遵时对此也是一脸无奈,孙桐萱的卫士长岂是他能随意支使的,好吃好喝伺候了两个月,恰逢孙桐峰组建保安团,便顺水推舟的让张宏达来了保安团做团长。
张宏达平日里话不多,性子也有些直,但是练兵的本事很不错,而且极重军纪,德县保安团成军不过半年,已经被他练得纪律森严,每个士兵都是神色肃穆,秩序井然。
唯一让张宏达有些不满的是弹药太少,每个人每月才有3发实弹训练,所以张宏达只能让士兵拼命练刺刀,到现在刺刀已经练的不错了,但射术还差的远。
“哪儿有你那么清闲,我和宏达老哥可都是已经拖家带口,哪儿像你这般自由自在,晚上我就不去了,家里来了客人,你嫂子中午就给我打了电话,你陪宏达老哥好好喝几杯。”
章学声笑呵呵的说道。这几日他每天在公署处理完事情便来靶场,即是为了陪陆文青练枪,也是趁此和张宏达拉近一下关系,毕竟张宏达是从孙桐萱身边出来的人。
“我也不去了。”张宏达低沉的嗓子开口道。“今天晚上我巡营,等年后我再补上。”
“吆,这可真是不巧,小弟车上装的可是三十年的透瓶香。”
陆文青见两人推辞,也不多让,笑呵呵的打趣道。
经过三日的相处,三人的关系已经较之以往已经大为亲近,已经可以开些玩笑了,毕竟真论起来他们三个是孙氏两兄弟的人,在别人眼中份属一派。
告别两人之后,陆文青带着陈大正开车回到陆府,刚一下车,见阴沉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雪下得似乎有些久了。
陆文青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吃晚饭,陆守荣坐在主位,两侧是陆李氏和三姨太,陆文远坐下首,陆文正和陆圣筠分作两侧,一家人你谦我让十分温馨,唯独陆李氏脸色有些疲惫。
这几天忙来忙去着实把她累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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