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雨淅淅,敲打着一柄黑色的油布伞。
伞下是一张满是淡青胡茬的脸。脸的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一双大大的眼睛透出锐利的眼神。
他的身后,站着几十名穿着当地乡民衣服的青年人,大家都焦急地望着前方沉沉的黑幕,希望在雨幕中发现点什么。
“怎么还不来?”身后的吴小满有点沉不住气了。
“政委,你说咱们的情况大部队知道吗?有没有可能得到增援?”
一直默不作声的政委很沉得住气地安慰他:“不要灰心,小满同志。世间的任何事情有高潮,就会有低谷。我们目前遇到了困难,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们保持必胜的信心,不为艰难所惧,不被困难吓倒,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吴小满点点头:“政委你放心吧,从我们参加革命的那一刻起,我们对胜利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这次队长和支队的同志们牺牲的太冤枉,大家伙儿心里特别憋屈。就想冲出去和敌人拼了,为队长和同志们报仇。”
年轻的政委点点头:“血债只有血来偿。这笔血债我们将来一定要让敌人以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现在,我们要珍惜自己,不能让队长他们的牺牲白费。只有保存自己,发展壮大自己,把伸出去的拳头收回来积蓄满力量,再狠狠地打出去,才能最有力的打击敌人,把他们打疼,打怕,才能最大限度的消灭他们。”
吴小满还要再说什么,远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周围的人立刻精神一振,“来了,派去联系大部队的人回来了。”
夜幕中,一个浑身湿淋淋、腿脚处全是泥巴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杨政委,同志们。出事儿!”
刚刚亢奋起来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伙的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情。
杨政委一把把伞抛掉,扶住已经体力透支的通讯员,语气有点焦急地问:“联系上主力部队了吗?咱们的情况首长知道了吗?他们有什么指示没有?”
通讯员的脸上全是雨水,嘴唇颤抖着,两股热泪不由自主地裹挟着脸上的雨水一起滚滚落下:“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压根就没有见到主力部队。”
杨政委下意识地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现在形势这么严峻,敌我顽的势力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执行命令的时候是怎么向大家表态的?尽然敢说没有找到主力?”
通讯员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不是我不去找,是,是主力已经不在了。”
所有人都哗然。吴小满在旁边不由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呀。这么吞吞吐吐的,急也把人急死了。”
通讯员这才抽泣着道:“我还没有走到江边,就遇到一小队被打散的主力伤兵。原来主力在渡江北上的时候中了埋伏,除了少数被打散的同志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大部分人都...都牺牲了!”
这句话恍如一声炸雷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大家被惊的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脸上,杨政委率先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具体什么情况?你不是说遇到了突围出来的同志吗?他们人呢?”
“他们,他们为了掩护我撤退,阻挡后面的追兵,全都战死了。他们要我带句话,一定要保存自己,确保革命的火种不灭。一定要为主力部队报仇。”
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所有人都悲愤欲绝。大家内心里好像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恨不能挽起衣袖现在就去找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吴小满“啊”的一声大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嘶哑着嗓子就要冲出去找敌人拼命。
杨政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摔在地上:“小满你疯了,这么出去只不过白白牺牲自己。你对得起为了掩护我们而牺牲的队长和战友们吗?”
吴小满嚎啕大哭:“政委,我憋气。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竟然主力都被敌人伏击了。这,这肯定是有人背后下刀子啊!”
这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大家都把目光落在通讯员身上:“主力到底是被谁伏击的?”
通讯员恨声道:“还能有谁?是白狗子。咱们主力的行军路线他们一清二楚,就在必经之路上埋伏几倍的兵力伏击咱们主力。外围还有伪军和日本人趁火打劫,有些好不容易突围出来的同志都被日本人和伪军打死了。我遇到的那几个同志就是为了阻击伪军的追击才牺牲的。”
杨政委顿时从刚才的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一下抓住问题的关键点:“这么说,一路上还有敌人在追你?”
通讯员点点头:“他们追的很紧。要不是这场雨阻碍了他们,说不定我都见不到你们了。”
杨政委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了。他立即转头喝道:“都把眼泪收起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所有人跟我上山,现在谁敢不听指令冲出去和敌人拼命,我就执行战场纪律枪毙他。”
说完,他一把搀起已经精疲力尽的通讯员,带头向风雨笼罩的翠微山冲去。身后多数伤势未好的战士相互帮扶着,踏着泥泞,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凶吉未测的翠微山。
在他们离开原地不到一个时辰后,纷沓的脚步声如闷雷般传来,一群群、一团团的伪军从黑沉沉的雨幕中吐出来,密密麻麻排布在刚才杨政委他们所处的山脚下。
伸手拉起遮挡住视线的雨罩,一个伪军高级军官抬眼看了看脚印延伸的方向,金丝眼镜下,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瞟了一眼身边的日军顾问,颇为客气地询问他:“从足迹来看,这帮泥腿子新四军是逃窜进山了,您看我们还有必要追吗?”
日军顾问肯定地点点头:“不能给他们喘息机会。新四军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我们即使再花百倍的功夫也不一定能消灭他们。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说不定还能抓住新四军的头领,到时候我会给你请功的。”
伪军军官字斟句酌地建议:“可现在雨这么大,实在不是进山的好时机。士兵们连续追了这么久,已经精疲力尽。况且翠微山占地广阔,地形复杂,再多的人进去也会分散力量。万一里面有埋伏,我们就会得不偿失的。”
日军顾问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现在的新四军还有伏击的力量吗?执行我的命令吧,现在就进山。我们决不能再给新四军第二次攻击虹桥机场的机会。”
黑压压的大军随着这个指令,在如晦的冻雨中哆嗦着继续向翠微山开拔。
夜色深沉,静静的翠微山在雨幕中像张开大嘴的巨兽,等待着蝼蚁般的众生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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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满,你几天前说有个八路军的联络员就在山中,消息可靠吗?”
杨政委一边使劲拉拽着通讯员往山头上爬,一边问紧随其后的吴小满。
“应该不会有错。前几天,我在乡下养伤的时候,遇到了以前梅家大院的大小姐。我娘是她家的奶娘,我从小和大小姐一起长大,感情不比亲姐弟差。前一阶段她找汉奸赵若夫去报仇,失败后和这个八路军联络员相遇。他们现在就躲在翠微山中。听大小姐说,这个八路军的联络员前来的目的就是要找咱们新四军建立联系的。”
“他们的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吴小满摇摇头:“当时形势不好,我们也是匆匆聊了几句。大小姐听说了咱们的情况,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没多久就离开了。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在山中,具体在哪儿却不知道。”
杨政委抬头看看天上成串的雨珠:“不管怎么说,当下最好能和他们汇合,这样暂时能得到修整补充。等同志们身上的伤好了,其他的事就好办多了。”
“同志们,加把劲儿,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八路军的同志们能接应我们,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能落脚了。”
在当下的情况下,这个消息对大伙儿来说真是再及时不过了。所有人疲惫的身躯里仿佛又恢复了精神。大家相互激励、扶持着向前走去。
雨更大了。
无论日军顾问的意志有多坚硬,伪军毕竟是伪军,这时任凭军官们如何喝骂,所有人都停留在一个稍微避雨的竹林中,说什么也不愿往前挪一步了。
喟然叹了口起,日军顾问怅然地望着前面的山头,无奈之下只好命令部队安营休息,等雨停了改追击为搜山,力争把前面的这股新四军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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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
姑娘们花花绿绿的衣衫就飘荡在外面的枝杈上透气。
梁三儿很不爽这种现象,认为这些女人现在赤.裸.裸地无视他的存在,这内衣、外衣不分亲疏全挂在外面招摇,是对他个人的不够尊重。为此他挨个宿舍地上门提醒,告诉大家晾晒衣物的时候要懂得避嫌,毕竟谷中还是有男人的。
结果他上门一说,姑娘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一脸歉意地告诉他:“对不住,我们真忘了您还是男的。不过这也得怪您,前一阶段我们一到河边洗澡总能发现您的身影来来回回的晃荡。刚开始姑娘们还挺害臊的,后来觉得既然无法阻挡您,又不能不洗澡,只好选择无视了。时间一长,还真把您是男的这码事儿给忘了。”
梁三儿的心灵彻底受伤了:“你们以为我喜欢在河边晃荡吗?那是我看到你们身体太虚弱,得多吃点营养的,只好在溪边筑坝捕鱼,在草地中设套抓兔子。要不然你们最近能天天山珍海味的吃吗?瞅瞅,一个个身体缓的细皮嫩肉的,没有我的辛劳付出,可能吗?”
女人们理直气壮地回答:“所以呀,你偷看我们洗澡我们也就忍了,没找你算账。反正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权当让狗咬了。”
“你说光身子你都见怪不怪的,一些衣服能碍你事儿?”
女人们一旦抛开羞涩,梁三儿就不是对手了。他一脸的愤慨:“你们这是朝我身上破脏水,是对我的污蔑。我梁三儿从小就是正人君子,从来不干这样的事儿。你说无意中遇到你们洗澡是有的,但绝不会是偷窥。谁让你们洗澡不放哨兵的?”
嘴里说着话,梁三儿脚底抹油就准备溜走。结果被闻讯而来的女人们团团围住,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姓梁的,姐妹们感谢你把我们救出苦海,带到这里躲避。这一阶段我们跟着你当牛做马,建起了这片基业。以后怎么走你总得给我们个交待吧?不然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在这深山老林中藏着,算怎么回事啊?”
这其中梅可妍的声音最大。她伸手拽住见势不妙想溜的梁三儿,然后回头问其他的女子们。
众女大声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响应:“是啊,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把我们带到这里到底要干吗?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现在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总得给我们个名分吧?”
梁三儿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这个,这么多的名分我给不起的。就算****中的旅团级军官,家里养五六个姨太太已经很有压力了,现在你们有六十二个人,我家底薄,养不起的。”
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尤以梅可妍的声音最大。
“想让我们姐妹给你当姨太太,美死你!你到底是干嘛的?我就从来没听过新四军八路军里有人养姨太太的。”
梁三儿立即一脸的正气凛然:“我是根正苗红的八路军,家传的买卖,如假包换。”
女人们七嘴八舌:“既然你是革命军人,怎么还那么色?竟然偷看妇女洗澡。”
梁三儿的脸上表情像风波亭里的岳飞:“我都说了是由于时间、空间的偶然和磁场的交互导致了我们的缘分相遇,我绝非刻意之举。再说了,每次你们洗澡都到天快擦黑的时候,你们想啊,那么远的距离,那么昏暗的光线,你们又在水中,我能看清楚吗?肯定不会吧。我要真想偷看,最起码也应该在溪水边的草丛中才对吧?”
他可没说他有夜晚视物的异能。
大部分的少女们相互对视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梁三儿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呀。”
梅可妍才不吃他那套呢:“管你呢,反正你是偷看我了。你必须给说法。”
梁三儿被她撕住溜不掉,只好求饶:“那你说,到底想咋样?”
梅可妍眼珠一转,托出了条件:“现在这里这么多的姐妹,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你手里有人、有枪、有钱,就把我们组织起来,不管参加你们八路、新四军也好,还是占山为王也好,我们也要有和日军、伪军硬拼的能力。你枪打得那么好,肯定上过战场,你就训练我们,带领我们,帮我们报仇。在我们完全有能力自保之前,你不能甩手不管一个人先跑了。”
梁三儿恍然大悟,“这帮女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满脸堆笑:“妹子,我的亲妹子。我早说过了,我这次来这里是有任务的,没那么多时间啊。我帮你们一时可以,但帮不了一世的。你看我已经帮你们弄来了粮食,搞到了这么多的枪,找到这么安全的所在,还教给你们打枪,编排了六个班、两个排。这还不够吗?还要咋地?报仇的事儿你们慢慢去操作,我真陪不住你们了。我现在得返回,不然这么长时间了,我的首长找不到我,会很生气的。他一生气,我就会有麻烦。”
梅可妍把手一拍:“所以呀,你就抓紧和我们一起拉杆子带队伍。等我们有成百上千人马的时候,就算赵若夫躲在县城里也没关系,我们直接打破县城杀了他。”
梁三儿以手抚头:“我是革命军人,又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我拉什么杆子啊!”
梅景萍躲在人群后看了半天,这会儿上前拉开梅可妍,语气温柔地对梁三儿说:“可你不是要找新四军吗?现在他们遇到了很大麻烦,正需要你的帮助,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不需要互相帮助吗?”
梁三儿不假思索道:“我现在一个人,怎么帮?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我们首长报告。等增援的队伍来了,我再回来。”
梅景萍立即抓住了他的话头:“谁说你是一个人?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和你一起去帮助新四军的。是不是姐妹们?”
周围的女孩子齐声回答:“是。”
梁三儿一脸的苦笑:这里的敌我顽势力这么强大,就算带着白家堡的马队他也不敢说在这里能讨到什么便宜去,何况是这帮女孩子?
正想再找点托词,旁边的毕蕙颖直言快语道:“你别推了。实话告诉你,我们不会放你走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为了留下你,这么多姐妹的清白身子会让你白白偷看?你要执意要走,我们就打折你的腿,给姐妹们一个说法。”
梁三儿顿时语塞,一脸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女人们很享受这种欺负男人的快感,个个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
正在闹成一片的时候,对面山顶的一颗树突然倒了下来。山谷里的欢声笑语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梁三儿。
梁三儿脸色一肃:“山里有情况。各班紧急集合。”
女孩子们迅速跑向武器装备库,拿起自己的枪弹,扎好武装带,然后在梁三儿面前排好队。
心中默数三十下,梁三儿暗自摇摇头,不动声色地一挥手:“出发,抢占预设阵地。”
说完带着队伍快速向山谷外的一道山壁上跑去。
山路上,杨政委带着其他人继续跋涉。经过长时间的赶路,不少人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迹在衣服上洇开,显得触目惊心。即使这样,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大家咬紧牙关、跟紧队伍,绝不轻言放弃。
虽然敌人还没有追上,但多年战争养成的敏锐直觉让大家都感到来自后方的压力。现在唯有咬紧牙关和敌人拼斗志、拼毅力,不断消耗追兵体力,让敌人知难而退。
举着唯一的一架望远镜,梁三儿不由皱起眉头:“这是一队伤兵啊。虽然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从他们的行军步伐和意志上,这完全是一队正规军。可为什么他们手头什么武器都没有?身上有伤还赶路,八成后面有追兵!”
梅景萍趴在他身边不由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我也看看。”
抢过梁三儿的望远镜,梅景萍用望远镜盯着对面山路上的人看了半天,突然惊叫起来:“那不是吴小满吗?他怎么在队伍里?难道说,这些人是新四军?”
旁边的梅可妍一听是吴小满登时急了,一下站起身来冲着对面的山道大喊:“小满,吴小满。我们在这里,快到这里来。”
杨政委他们正埋头走路,突然听到对面山上一声大喝,不约而同都是一惊,细一听却是对面有人在喊吴小满的名字。
吴小满听了一会儿后满脸的惊喜交加:“是梅家三小姐的声音。没错,是他们,是自己人。同志们,我们找到队伍了,加把劲咱们赶过去。”
所有人大喜过望,脚下一下生出了无穷的力量,以比刚才还要快两倍的速度向对面的山上赶去。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的时候,一下从隐蔽的战壕中冲出几十个女兵,把他们连拖带拽地扶到了战壕中。
吴小满直愣愣地看着扶住他的梅景萍,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小姐,真的是你!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们?”
“对了,这是我们支队的政委杨家启。剩下的同志都是我们支队的人。你们不是回梅家老宅了吗,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女兵?你现在在干什么?”
梅景萍打断了他的疑问,反问道:“你不是在老乡家里养伤吗?怎么跑到山里了?你们原来的队伍就只有这些人了?”
吴小满难过的低下头:“队伍中了埋伏,损失很大。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我们目前在周围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敌我顽的势力现在很大,乡下也不安全,我们为了不连累堡垒户,就在政委带领下进山躲避。”
梅景萍把目光转向了杨家启。杨家启举手向他敬了个军礼,“我是新四军江南第四支队的政委杨家启。我们的队伍被出卖,受到了很大的损失,目前只收拢到这么多人。更不利的是,后面还有大队的敌军在追击,我们急需补充。”
转眼看了一下四周,杨家启不动声色道:“希望你们能提供一部分干粮,帮助我们包扎一下伤口。我们稍微恢复一下体力后马上转移,引开后面的追兵,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旁边的梅可妍不高兴了:“说什么呢?有什么连累的!只要你们是真心实意打鬼子、打汉奸的队伍,我们就帮你们。既然到这里了,你们就安心住下,我们这里有的是粮食,不会饿着你们的。你放心,有我们在,敌人是过不来的。”
这时候,被人群挤到后面的梁三儿好不容易重新又挤进了人群,他客气地招呼:“麻烦让一让,哈哈,对不住,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所有人把目光转移到了重新进入人群的梁三儿。杨家启这才发现这支队伍中竟然还是有男人的。
虽然不多,仅有一位。
梁三儿热情地一把拉住杨家启的手使劲摇着:“欢迎啊,同志。欢迎你们到来。这样,我带你们下去吃顿热饭,泡个脚,好好把伤口处理一下。等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往山里转移,你放心,这里的地形我熟,不会让你们迷路的。”
杨家启正要说什么,冷不防梅景萍一把把梁三儿推开:“你说什么呢?小满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走?你不是八路军吗,见到你们自己的队伍你是这样招待的?”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到梁三儿身上。杨家启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就是八路军的联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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