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游走在各个排面之间,背着手,缩着下巴,咋一看还以为哪位领导在视察观摩呢。
方队由四个排面组成,横竖方位需要一一对齐。若有稍稍不整,就会影响整个排面,甚至是整个方队。所以,当那双迷彩冒出尖儿的霎那,就注定撰写了这场难以逃脱的悲剧。
在排面与排面之间老三缓步踱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那二十年来从未睡醒过的哈欠,抓过头的手指甲在银辉的倾洒下油光发亮。
“稍息,立正!稍息!”
老三也只是象征性地踱步几许,毕竟黑灯瞎火的没人愿意再折腾了。
也许时间真的不早了,原先天边仅剩的几颗星星和月牙儿都消失不见,大概是觉得夜色太晚回去休息了吧。
月亮累了,那么人只有更累,更何况晚上陪着新兵们出去拉练的张奇斌,满脸憔悴的意味儿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住,往那一杵不知连打多少个哈欠了。
上峰的疲惫就是自己的欣慰,站直笔挺的众人看到哈欠连天的张奇斌早就忍不住想来上几个,可奈何关系到自家小命竟无一人敢打开闭合严实的嘴巴,即便露上了两颗门牙都感觉心惊肉跳。
新兵无人敢触碰这根高压线,却有人愿意做这只出头鸟。看着自己的上峰疲乏的神态,身为对方的小弟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做些表率作用,至少让对方过得了场面。于是,心里琢磨着七七八八的老三奋勇向前走了过去。
“斌哥,你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这紧急集合也集合了,队也列了。要不,咱就散了吧?”老三掠过一段贼影,偷偷摸摸地向张奇斌附耳轻声说道。
“嗯哼?”张奇斌清了清嗓子,让干涩不通的喉咙恢复到能够言语的感觉,瞅了瞅一脸倦容的老三,不禁吓了一大跳,老三今晚的形象张奇斌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瞪着一对铜铃眼,眼角有屎一点点,细看小脸疑有物,哈喇子挂在嘴一边。
老三认为张奇斌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是那一根紧绷的神经在苦苦支撑着罢了,熟不知自身的卖相落在对方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
弟兄们的辛苦劳累张奇斌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老三的困,张德帅的累,逼崽子们的想睡。当然,种种因素都将矛头指向了休息,认为这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何的顺利,因为有了可是。
自从老三列队以来张奇斌一直在旁边看着,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老三,这个水平非常糟糕的老三,这个爱出差错的老三。于是乎,他愣是撑着直打架的眼皮儿死死地盯住方队,因为他还知道这是作为班长的一种责任。
是的,排面整齐划一,动作利索干净,今晚的紧急集合的目的是达到了。不过,偏偏就让他捕捉到了一个不好的画面,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第三排最后一个出列!”
张奇斌的厉喝声犹若一道惊雷,惊得战士们仿佛脑瓜闪过一记霹雳,有些迷迷糊糊的精神头被激了起来,瞬间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隔壁区队的班长也被张奇斌如雷般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有些倦意的眼睛里燃着火苗。然而,事过数秒之后无人应答,原本冷清微凉的空气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第三排最后一个!哪个是第三排最后一个啊?!!”
良久,见还未出现第三排的最后一个,张奇斌已经被激得暴跳如雷了,这脾气发作得迅如闪电。
是的,数秒之后还是无人应答。不过,方队有些躁动了。
有几个胆大的小战士将目光投向了第三排最后一个,想要瞧瞧到底是哪尊大神敢如此胆大包天,在班长暴走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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