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后,原是一年的新生。在这样的世道,无论什么人,能够挺过冬日里酷寒,都得感谢老天爷恩赐的生命。
春风拂过,万物复苏。不少老人们都搬着凳子,坐在街边巷口,三五成群的,手里做着力所能及的小事,嘴上也忙个不停,笑呵呵唠着家常。
“他二叔,你说这叫什么话,好不容易多活一年,这蒋老婆子竟不明不白的死了。哎呦诶,可惜赵老哥给她留那几十亩地嘞,全便宜外人了。”
“可不是,要老汉说,这都是命,你看她一家,哪个有好下场的?他男人倒是有本事,挣了偌大的家业,啧啧啧,那几年咱哥几个,谁不是瞧红了眼?可又如何嘞,家业是垒上来了,命却没了,只留个孤儿寡母受尽了他老赵家的欺辱。”
”是嘞,眼见得她那独子,赵三郎长大了,能顶门立户,当家作主了,这又惹上了官司,几十个板子下来丢了命,一家子只剩老婆子无依无靠的,****受他老赵家滋扰个不停,嘿,如今却什么都不剩了。“
“你二位这话不可能再说了,如今蒋婆婆一家都死干净了,二位这话若是叫老赵家听了去,定是要急眼的。”说这话的却是西行,他一大早便被陈中敏派到了二子身边当差,原本心下惶惶不安。以东流这样的人品,也不能合这小子心意,自己比之东流远不如也,岂不是更要叫他骂得够?
却不料二子竟是好言好色,只细细给他复述了一遍案宗,又道:“此案不过寻常,单只三爷一人,转瞬即能破之,二位大人强行叫了小弟来,不过是令小弟跟着三爷学学本事,长长见识罢了。”
西行听他这话,不禁一愣,这小子今日是抽疯了不成?当即躬身道:“岂敢岂敢,李公子智计无双,小人来时,大人已吩咐过,尽管听公子差遣便是。”
二子点了点头,笑道:“三爷可不要如此见外,若是小弟有疏漏之处,还望三爷多多提点才是。这案子并不复杂,小弟打算从蒋老婆子入手,不知三爷以为如何?”
西行并不多言,只拱拱手,做了个恭听高见的样子。二子见状,不由得骂一声奸猾,随即道:“便请三爷去蒋老婆子家附近打听打听,她与赵大郎素日里关系如何?老婆子从前身子可好?这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三爷也都一一打听了来,不知可否?”
西行闻言,暗道这小子倒与自家不谋而合,看来还是有些本领的。打听消息,原是他的强项,二子既有吩咐,当即便抱拳道:“小人这就去。”
他刚一转身,便被身后二子喊住,“三爷,记得换身装扮再去,免得叫人起疑。”
答了声‘是’,西行便即换了身粗布短衣,寻到了犀牛巷蒋老婆子家左近,见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正围坐在巷口大坝上闲聊。他装作村汉模样,便上前问话,没多时即探出了不少信息来。
这蒋老婆子乃是赵大郎的婶娘,但二者的关系可不似赵大郎说的那样融洽。赵大郎的伯父早逝,生前曾置办下几十亩良田。老赵家自是不愿这几十亩田产落入蒋老婆子之手,十余年来,与蒋氏及其娘家闹腾个没完没了。起初老婆子之子赵三郎健在,倒还罢了,自从二年前赵三郎丢了小命,两方便是撕破了脸皮,少有来往。
如今蒋老婆子过世,按律蒋氏名下的几十亩良田自当有老赵家人接收了去。而老赵家下一辈,可就剩赵大郎一根独苗了。
从前,蒋老婆子在世时,为人还算和顺,虽颇有家资,但并未高人一等,与左邻右舍相处得很是不错。不料,这赵大郎才搬进蒋老婆子的院子,当夜便与旁边一家吴二叔起了争执,两家人闹了大半夜,这才消停。因此,这几家人对老赵家可没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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