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得有点大。”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掸了掸衣角沾到的雨珠。
他的伞破了个洞,他抬头,透过那个芝麻大的小洞看着黯淡的天空。
雨丝凉凉的,飘向他的脸颊,有些落在他的水晶镜片上,他撇撇嘴,避开地上积起的水洼,向着林间深处走去。
尽头有间教堂,白色的墙体,深黑的大门,形状很不规则,左侧极高,中右侧又矮胖得很,教堂显然有些年头了,墙体上原本漂亮的浮雕有些损毁。
男人看着停在教堂窗棂上那只正在顺毛的灰雀发了会呆,那雀倒也不怕人,见着他也不动静。
他推开了那扇沉重而老朽的门,吱嘎的声音终于让那只雀飞走了。
男人甩了甩手里的伞,把伞放在墙角。他脱下了长风衣,露出一身素净的白袍,那件长风衣被随手丢弃在地上,雨水从风衣上滑下,与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
教堂里很空旷,男人听见雨水拍打窗户的淅沥声。他前方是一座等身高的女神像,灰暗破败。
他打了一个响指,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失了声。教堂里刮起一阵大风,带走了经年的尘埃与污秽。教堂焕然一新,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男人右手握拳,虎口朝内郑重地在心口捶了一下,向着神像鞠了一躬。
……
“少爷,进屋吧,这雨下大了,您会着凉的。”女仆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静静发呆的少年,终是不忍地轻声道。
“你说她今天会来吗?”徐林微微侧头,看着他的侍女,那双眼睛似是被雪水浸染,透出凉意与哀伤。
他叹了口气,又似是苦笑了一下,“小桃,你帮我把花拿过来一下好吗?”
那侍女应了一声,不久后抱着盆玫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徐林接过,甚是轻柔地抚摸着那还沾着水珠的花苞。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整天妄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她很好很好,是那样美,又那样高贵。”
“她的良人该是英武骁勇的,有着强健的体魄,英俊的面庞,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能骑着骏马为她送去鲜花。”
“而不是像我这样,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只能蜗居片隅,我是多么丑陋啊……就像个怪物,就是个怪物……”他说着,声音悲戚。
小桃看着他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唇,双手逐渐握紧。“不,少爷,你很好。”
“谢谢你,小桃。”少年没有什么气力地说道。
“那件羽衣,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小桃不知,但听那商人的口气,许是十天后就能完成。”
“那就好,能赶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了。”
……
徐林又梦见了那座隐在林间的白色教堂。
仍然像上次那样,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驱使着自己的轮椅,努力避开障物。
可无论他怎样做,那座教堂和他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一分,他离它好远,好远……
飞来了一只灰雀,从教堂那边飞来的,他看着它飞向他又远离他。
他感到一阵无力,抬起手看了看,又颓然地放下。他做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是等,等梦醒来。
……
“月的生日要到了。”
“十八了,成年了。”
“只要能熬过这一劫,等过了这一天,咋们的月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能平平安安,能快快乐乐的。”
“那个女人说月命中该有这劫难,破解之法是十八岁成年之前都不能离开那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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