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衣的男人把他安置在靠中间的位置,他感到局促,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他从小就怕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他还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玩伴只有月一个人,后来他的腿坏了,活动范围只有一点儿,也越发的不爱见人,如今见到这么多人,他只觉得慌乱。
长风衣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徐林看着台阶上不动声色的男人,只觉得寒冷。
“我们聚集在此,是缘分,是命中注定,我们都经历过苦难,都有难言之隐。”
“我们在浮世中挣扎,痛苦痛苦,我们的心脏叫嚣着,要冲破牢笼,要重获新生。”
“女神,唯有女神听见了我们的呼唤,祂悲悯着世人,祂对我们的苦难感同身受,我们受着女神的眷顾,祂会回应我们的诉求。”
“在此,我们向伟大的女神祈祷,祈求祂将福泽降临于世。赞美女神,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赞美女神!”底下的人欢呼着。徐林感到格格不入。
“那么现在,我们该向同伴倾诉我们自己的故事。”
底下的人互相打量着,徐林低着头。
“我,我先来吧。”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举着手,他的脸红扑扑的,看着似乎很开心。
“我姓朱,我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纷纷看向他。
“我好赌,运气不好,败光了家产,最后还把老婆气走了,她是一个人走的,不要我跟女儿了。可现在我女儿病了。”他顿了一下,声音轻了很多,说起女儿的时候,他肥嘟嘟的脸上满溢着温柔,小小的眼睛也流露出心疼与悲伤。
“大夫说这病蹊跷,他救不了,还说我女儿一定会死。这混蛋,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去找别的大夫,可他们都说治不了,我就把他们都打了一顿。”
“后来我不请大夫了,我没钱了,一点钱都没有了。我父母早就死了,那些亲戚朋友都是狗屁,躲得比谁都快。我不敢去找她妈妈,她有新的生活,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女儿,我没照顾好女儿。”
他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就是个烂人,死不足惜,可我女儿,我女儿还那么小,就那么小小的一团。”
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是想勾勒出他女儿的模样。
“你们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跟月牙一样弯,脸蛋跟红苹果似的,她那时候跟我说,爸爸啊,你以后带我去帝都玩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答她,她知道了,她妈妈去帝都了,她想见妈妈……我就是个混蛋,所以,女神啊,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我只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众人都很沉默。
长风衣的男人开口:“女神听见了你的诉求,但女神不会要你的生命,祂是宽容而仁慈的。”
第二个是个姓王的青年,他深爱着他那意外死亡的妻子,他悲戚而深情,向女神祈求与妻子的重逢。
第三个起身的是个老妇人,她裹了件厚重的黑色斗篷,细碎花白的乱发从兜帽里钻出,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下,辨不出容貌。她开口,声音苍老低沉。
“我的孩子疯了。他在我面前装的很乖,可我一直都知道他手脚不干净,前段时间,他带回来一块玉板,他茶饭不思,对着那块玉板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后来,他疯魔了,我看着他,拿自己的血去养玉。再后来,他不见了。女神啊,我就这一个孩子,我还想再见见他。”……
第十个人坐下了,徐林知道该自己了。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没有月亮。
……
教堂里很安静,烛火摇曳着。
男人脱下了那件长风衣,他素白的袍透着难言的冷。
“阴与阳的交际,我们期待着零时。”
他抚摸着手中的黑伞,走向那个朱姓的中年人。
“独腿的少女永不停息,跳着动人的舞蹈。”
伞尖划过中年人的喉咙,滚烫艳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惊鄂的众人苍白的脸上,但他们脸上的惊鄂只维持了一瞬便化为麻木。
“恶魔拥吻着孩童,眼泪变成了珍珠。”
王姓的青年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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