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萨斯,西北冻原矿场。
“准备!开火!”
“小心!”一个男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如海的弩箭,护住了身后的女人。
“还有没死的!装填!射击!”
第二波弩箭飞来,女人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身后的一个小孩。而这个年幼的兔女孩,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头发……
“孩子……好好……活下去……”
……
“祖母!”霜星被旁边的乌萨斯士兵拉住,对着抽到了黑签的祖母大喊。祖母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被乌萨斯士兵推了出去。
这次行刑,不是弩箭手齐射,而是法师的爆裂法术……
……
“准备好炸药!把这些感染者小崽子都赶到刑场上去!”
霜星等孩子站在寒冷的矿坑底下,身上残破的衣物根本无法完全遮住他们的身体。
“大姊,我们要死了吗……”一个小孩看向霜星。
……我敲碎过许多矿石,我和矿场里其他孩子一起生活,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都会窝囊地死掉。……
“准备!”
……父亲……母亲……祖母……
四个冰晶自天而降,直接将四个乌萨斯士官化为冰渣。然而,这并没有改变局势。
“你们这些牲畜,怎么,还想反抗?”一名全副武装的乌萨斯士官上前,一脚踹倒霜星。
“准备行刑!”
……
“就在他们把我击倒在地,最后一波屠戮即将开始,我兄弟姐妹们的哭叫声传入我的耳朵之时......一支游击队来到了这里。那就是博卓卡斯替的队伍。西北冻原上所有看守感染者的乌萨斯军人都会做梦,而这支队伍是他们最可怕的噩梦。”
“你似乎......为他们感到自豪。”鲍里斯说着,将一个能量棒递给霜星。
“谢谢。”霜星咬了一口,接着说道:“如果我能的话,我会。他们彻底地消灭了我们面前的刽子手,矿场中的感染者孩子们逃过了一劫。只是......在那毫无人性的白色大地上,我那些不够幸运的同伴们,他们身体里的热血和乌萨斯军人体内的暗红流至一处,冻结成冰。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些乌萨斯士兵最开始只是在听从命令。他们流着和我们相同的血。铺天盖地的言论,添油加醋的事迹,刻意制造的敌意使得残忍和冷漠在他们身体里生根发芽。把他们变成这样的,是这个乌萨斯。”
博士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霜星:“我记得你刚才说自己的身体很冷,是因为......“
霜星点了点头:“......矿石病创造了我这副可怕的身躯。然而,在那个时候,博卓卡斯替紧紧抱住了我这具冰冷、不知温暖为何物的身躯。丝毫不在意他两只脱下铠甲的胳膊被我冻得几乎完全坏死。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因为他当时的情感感染了我......我保持了清醒,最后活了下来。”
“所以博卓卡斯替......“
“算是我的亲人。年幼的我曾把他当做至亲看待。
“我也说了,我并不记得多少亲生父亲的事情......潜意识里,我应该确实是把这只巨大的野兽当做了亲人的。我说不清。
“只是和外表不同,他多愁善感得很,偏偏又在某些地方顽固不化,这样的人以前曾经是乌萨斯的杀人机器,这难道不可笑吗?
“笑不出来,对吧?我也笑不出。
“他曾经是乌萨斯的战争英雄,年老后退守某座城邦……”
地狱伞兵有些疑惑的问:“身为乌萨斯的士兵,却为了感染者而战?”
“如果你没有听信乌萨斯的一面之词,那么你会看到,其实这种人不在少数。虽然,被感染者称作“爱国者”的,也只有那么一个。
“他的妻子早逝,他和儿子相依为命。对了,他是个魔族人。在魔族里也最凶恶的那类。然而,他的儿子却成了学者,一个温迪戈学者......也许是乌萨斯史上头一个。
“博卓卡斯替在他最后参与的战役中感染了矿石病。他的士兵们帮他隐瞒了病情,他也对自己的儿子隐瞒了一切。他不想拖累自己的儿子,只想拖着带病之身,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
“然而,在“大叛乱”期间,他的儿子正为感染者的权益而四处奔走。父子不联系已久,儿子依然把父亲当做是乌萨斯的走卒。他确实是。他接到命令,要自己的队伍不惜代价维持秩序。他允许士兵们动用武器,冲突爆发,飘雪中不断有人倒下。
“他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然后,他在街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那时他的儿子已经没有了体温。
“不知道他搂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为他这样的感染者在自己的领域奋战,而他自认亲手杀死了儿子。
“他的队伍随他一同离开。从此以后,西北冻原上多了一支让虐待感染者的乌萨斯人闻风丧胆的游击队。
“这些,这头年老的野兽,一个字都没有向我提过。
“他也许真的把我当作他的女儿。可我也想他把这些事情,一字一顿与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下属说给我听的。博卓卡斯替本人,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哪怕一个字。那个怪物一样的顽固老头,有着一颗脆弱又多孔的心。
“在救下我们这些感染者孩子之前,他的队伍已经横穿过了四座矿场。之前的感染者们没我们好命,他们的尸体被坍塌的矿山掩埋,行刑的乌萨斯连队已经不见踪影。他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亲情?救赎?还是一点点心理慰藉?我不清楚……”
也就是这时,霜星用手捂住嘴猛烈地咳嗽起来,当她放下手时,手心上多了不少血迹。
博士立即递给她一块纱布擦嘴:“咳嗽和内出血也是你的......感染症状吗?“
“大概吧,没什么。也许只是过度使用法术的后遗症。今天这回比较猛烈。这种事情,过去也只发生过一次。昏迷,全身瘫痪,意识清醒后也不能行动自如,都发生过。自己的情况,我自己也最清楚。”
“你不能再使用源石技艺了。“那名ODST医疗兵说
霜星看向他:“我不用,难道让你去代我战斗?银色雄鹰的......我该怎么叫你们?”
“你可以像罗德岛干员们一样叫我。“博士说。“博士?”
鲍里斯想了一下说:“我叫鲍里斯。”
ODST说:“叫我李下士就行。”
“那好吧。博士,鲍里斯,李下士......我承认你们罗德岛与银色雄鹰是不错的战士。但是我依然没法信任你们。更别提你们罗德岛原本只是个医药公司,而银色雄鹰……则是雇佣兵公司。
“罗德岛需要做很多事。“
“战斗之外的事情,与我无关。”霜星说道,“在切尔诺伯格,我观看了你们的战斗。你们有着坚定的立场,这件事我凭自己的双眼确认了,但我没法判断你们的善恶。我听说亚历克斯死在你们手上。这让我对你们产生了怀疑。”
“亚历克斯是……”
“碎骨。”
鲍里斯沉默了一会说:“抱歉。”
霜星笑了一下:“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也算意料之中吧……只是,如我所说,我无法判断你们的善恶。所以,我不能放你们离开这座切尔诺伯格分城废墟,纵容你们伤害更多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但你们肯听我这么多的废话......我就当作你们不完全是其他感染者描述的那样。”
“那些感染者只是很害怕。“鲍里斯耸了耸肩,“毕竟……”
“……谁不会对带来死亡的人感到恐惧?对吧?”霜星看向博士,“博士,现在的你,害怕吗?”
“我不清楚。”博士想了一下后说。
“你当真有恐惧这种感情?我对此感到怀疑。如果死亡面前的人都像你这样平静,那我觉得也许你真的无欲无求。”霜星接着看向鲍里斯,“你呢,鲍里斯先生。”
“我已经出生入死好几次了,死亡可以说抬头不见低头见。”鲍里斯耸了耸肩。
“有意思。你不害怕吗?我想,不畏惧死亡的人,大概对这片大地也不剩下多少眷恋了吧。”
“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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