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儿悄悄悬挂半边星空时,杨龙与段兴严如同约会似的,在客栈外的池塘边不期而遇。
段兴严一整日都与慕容燕待在一起,目下神色轻松,向来紧绷的脸庞也稍稍松动。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坏。
但此时,杨龙心中宁愿见到面庞紧绷,甚至怒气勃发的段兴严。
段兴严见到了杨龙,立刻更加开心起来,露出一个很少见的灿烂笑容。
杨龙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因为一股浓烈的酒气已经扑鼻而来。虽说杨龙现在也颇为爱酒,但酒的醇香,与酒气的浊味绝不相同。一个犹如万花丛中的芬芳馥郁,一个却如同茅厕里让人避之不及的熏天臭气,岂可同日而语。
杨龙眉头愈发紧皱,却没换来段兴严的体谅。他很是兴奋的凑到杨龙身前,口鼻中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股股发自胃里的酸臭如同狂风吹向杨龙。
段兴严伸手使劲拍了拍杨龙的肩膀,嘿嘿傻笑道:“杨兄弟,慕容大哥果然不愧是名震西南的大豪杰,他……他已经想出对付金蛇帮的法子了。”
杨龙心中不由好奇起来。青竹帮虽然实力不俗,但是比之金蛇帮却有着云泥之别,要说单凭青竹帮抵抗金蛇帮,那是绝无可能。杨龙探究的朝着段兴严望去,却见他一副痴傻呆笑,心知也无法问出个所以然,只好熄了询问的念头。
段兴严酒醉,又吹了凉风,能走回客栈已经万分难得,没一会便沉沉睡去。杨龙将段兴严扶回房中,推开靠街的窗子,极目望去,天地间已经一片黑暗,一片片连绵的建筑和起伏不定的山峦,在灯火下显得阴森可怖。
凉风吹过,杨龙一个激灵,回身看了看熟睡的段兴严,悄悄退出房外。
慕容燕的府邸今夜也未大肆燃灯,长满草木的清幽院落似鬼蜮一般沉寂,三两点灯火闪烁着微弱的昏黄光芒,更似幽冥鬼火,将院落衬托地更加阴森可怖。
杨龙轻盈如猫,脚下没有丝毫声响,蹑手蹑脚地探进慕容燕府邸。
进了宅院大门,就是那个满是花草的院落,院落后是客厅,慕容燕的卧室与书房分别坐落于客厅两边。
亮着灯火的并不是慕容燕的卧室,而是书房。
书房内两条模糊的人影倒映在窗子的纸糊上,随着灯火的闪烁而摇摆不定。
杨龙提气纵身一跃,如同鹅毛般,轻飘飘落在房顶上,显出他极为高深的轻身功夫。
“你若再敢对段兴严下手,我必定会不计后果将你斩杀。”说话的是段兴严,粗豪的声音让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犹如闪着寒芒的利刃,随时会砍断人的脖子。
房内的气氛似乎凝滞,久久处于一片沉默中。慕容燕的话语牵涉段兴严,杨龙不敢大意,便默默待在屋顶,耐心等待着。
一盏茶过后,屋内传出清冷如冬日里的冰水般的声音:“段兴严真是你的朋友?”话语似乎是疑问,实在包含着浓浓的嘲讽。
慕容燕声音更冷,更沉,却极为坚定地说道:“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谁要是想害他,我就要杀谁,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声音清冷的女子再度沉默,仅仅片刻后,忽然娇笑起来,说道:“本姑娘如此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你慕容燕却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倒是那个傻小子,竟让你这般着紧。难不成,你们俩……?”说完,女子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盈盈笑意,仔细打量着慕容燕雄壮的身躯。
慕容燕脸色一变,快逾闪电地挥出身旁的绿竹杖,竹杖一端煞气无边地指向女子咽喉。
女子脸色平静如同一汪死水,不曾掀起半点涟漪。
“嘻嘻,你杀我呀,你这个义气无双,豪情盖世的伟男子,怎么不将手中的竹棒插入我这小女子的咽喉中?”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如同风铃的撞击,极是悦耳动听。
杨龙瞳孔骤然紧缩。屋内女子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这分明是陆清璇那清脆如黄鹂鸣叫一般的声音。
可是她竟然会出现在慕容燕的房中!
杨龙心中砰砰剧烈的跳动,直觉告诉他,他将要发现一件极为骇人的秘密,当下更是小心翼翼,真的如贼一般,潜伏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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