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道:先贤起则赤水碧,圣人出而黄河清。
今年却不知是什么光景,新春过后,怪事横出不绝。
先是亘古流淌黄沙,伴水东流的黄河竟然出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澄澈见底的景象;后却又是夏收里蝗虫泛滥成灾,乌泱泱一片,遮天蔽日、席卷华夏南北全境的景象。
所以早年里朝廷内外皆是一片歌功颂德,举世皆享太平的美好光景;后半年天下间却又是百姓流离失所,四海中一片哀鸿遍野的惨淡景象。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谁能断言今夕之福,不是明日祸起之因;谁又能讲的明白,清今晨里受的苦难,不是他日焕然重生的侥幸之缘。
因果循环,若无因,何来果;若无果,何有因。
如今天下得享太平已近二百年,而今四海升平,士农工商皆得其所,晨炊暮鼓遍达九州万方,处处可闻。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百姓的生活水平似已达到时代的顶峰,甚至有追比全唐盛世时八方来朝的天朝气象。
另一方面,宋国却常年饱受外族所扰;数十年前,这一种侵扰像是堵塞已久的河流一朝之间得到了长足彻底的释放,关外、关内双方爆发了二百年里最惨烈的一次战斗。此一役中,滔天火海燃遍了燕云十六州,终以宋国割地告终。
自那时起,宋国向外族纳币供银岁达700万之巨;几乎占了宋国每年三分之一的支出。然虽如此,天下亦是得享太平达四十年之久,双方的百姓和兵士也得以皓首善终。
此间弊利得失,谁又能信言断乎?!
中原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在这数十年间发展壮大,门徒庭院,遍布四海;以至于才有了今日里六派会武的盛世光景。
然而平静的河流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东南明教,在这几十年间在前后两任教主的苦心经营下,如今无论是人才武功,还是教内人数,也是达到了顶峰,门徒教众,已达数万人之众;近些年隐隐达成与大宋朝廷对垒之势。
近年间,正、魔双方互有试探暗访,却一直未正式展开冲突。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将又是一次水位越来越高的堰塞水坝能量的蓄积,正待着一朝狂风暴雨的降临将它释放。
而这一次的释放,也即将祸延四海,牵动着每一个生活在时代当中生灵的命运,无人可以避免……
为此,正、魔两道这些年里都在积极的培养人才,暗自培育着各自的力量。以期一朝那颗火星掉落时,自己一方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左右着时代前进的车辙印迹。
比试台上,龙吟风和陈子昂的激斗已近白热化,陈子昂的脸上隐隐泌除了不少的汗珠,龙吟风的脸上却有些异样的煞白。
“该不会是我这兄弟真力不济,撑不住了罢?!”李若水隐隐有点担心的说道。“果然红颜自古多薄命,接近红颜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稍,我这兄弟刚才得人间大幸,这会儿的反噬很是厉害啊!”他感叹道。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朋友!不带这么诅咒自家兄弟的,他明明是因为刚才给峨眉山的仙子输了真气,再加上没有缓和就直接上场,而且一下子就释放了那么多杀招,任谁来也吃不消啊!”张戟说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
“笑话!那是我兄弟,我能嫉妒他?!”李若水愤慨道。
“最好是这样,我不坦率的朋友!”周辰补充道。
“你们!哼,小人道涨,君子道消,这世道已经黑白不分了呀,算了,孤不合你们这些无名之辈一般见识。”李若水道。
“以阁下的‘赫赫威名’,还有刚才在峨眉师姐妹们中留下的‘不灭传说’,君子一词,恐怕是不般配吧。”张戟笑着嘲讽道。
“也是,若论君子,台上的‘谦剑’似乎比阁下更胜任这个称号罢。”周辰补充着。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谦剑’其实不谦,甚至可以说这个人有点傲气,他的这个称号主要是因为每次临阵对敌时,他都会让对手三招,三招过后,他才出手,故此得名。”一旁沉默已久的范阳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那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特别是李若水,像发现新生物一样上下好奇的打量着他,他被看得一阵发毛,连忙回敬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若水走上前拍着范阳的肩膀,道:“我说兄弟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的,看不出来啊,你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就能让人眼前一亮,除了张兄弟,我看你堪称包打听这个职位。”
“额,你过奖了,江湖行走,多少要知道一些讯息,有时候能保命,而且我有良言一句,不知道李兄是否愿意听。”范阳推开了他的手,说道。
李若水立直身子,恭敬地向范阳拱了拱手,好似一脸正经的说道:“还请范兄赐教!”话毕,他卖了个笑,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了。
“好吧,虽然可能会得罪人,但是我还是说吧,李兄,你性子豪爽,心直口快,范某十分敬佩,但是啊,祸从口出,你以后还是多修身养性为妙,否者容易招惹是非。”范阳正色道。
“哈哈哈,我当是啥事呢,你说的一脸严肃的,就这个啊,我这人就这样,大大咧咧惯了,要是让我收着性子学那小媳妇的模样啊,估计没几天就算不被敌人斧钺加身,我就被自己给憋死了。正所谓,福祸相依,该来的要走的,都随他去了,倘若因此惹上祸事,那李某就放开手脚他娘的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就是了,无惧!”李若水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好,李兄既然这么说,怪范某多事了,刚才的话李兄不要往心里去。”范阳回道。
“洒家怎是不知兄弟你是想保护我,这个明辨是非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好吧,就看在兄弟你的这份心意上,今晚的行动有你一份!”李若水挑眉道。
“别!性命范某可以不要,脸面还是要的,李兄你们自己开心就好,范某就不妨碍你们找快乐了!”范阳急于划清界限道。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哎呀,正青春年少,怎奈芳华老去,吾自空立于庭中月下,举杯邀月,唏嘘无限呐!”李若水对着天空一脸寂寥的模样说道。
“哎哟喂!李兄甚时得了这样的文采了,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张戟取笑道。
“哈哈哈,是吗,我都不晓得自己还有这样的才华,只是想道有人虚度年华,这拽文的词句自己就到嘴边了。”说完李若水还对着范阳示意道。
“再次心领了,李兄!我们还是看比试吧,你兄弟还在上面拼命,我们这么闲聊错过了精彩不太合适。”范阳示意他看向台上。
“哎哟,我这么把这茬忘了,看了红颜确实夺人心魄啊,一说到这些我竟然忘了我兄弟,实在不该,我应该没有错过什么精彩的画面吧。”李若水佯装叹息道。
“没有,他们刚才对了一阵,现在两人正在调运气息呢,不过我看这会他们剑意凛凛,估计快了,没想到这两人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厉害’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同门学艺,看来天才这种事,果然还是会存在的呢!”周辰看着台上的二人感叹着。
“不对!你看看天色,不!你们快看看太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缺了一个角……”周辰惊讶的看着天空道。
“天狗食日……”范阳缓缓道。
“没想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地奇观,这会竟然赶上了,有意思。”李若水说道,同时看着渐渐被侵蚀而逐渐变暗的太阳。
这时广场上的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尽纷纷抬头望着这天文异象。
庞敏见天色渐暗,不由得心里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华盖先生的手臂,口中颤颤道:“爷爷,我害怕……”
华盖先生则紧了紧握着孙女的手,安慰道:“不怕哈,爷爷在这呢,你站到爷爷身后来。”
小女孩轻轻地‘嗯’了一句,就乖乖的往老人的身后站去,双手依旧是紧紧的抓着老人的手臂。
“天狗食日,外层竟然泛着血色红光,此主大凶之照啊,该不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吧。”华盖先生想道,同时掐指算了一卦。
不多时,太阳的大半已经隐到阴影当中,广场上如同夜幕降临,渐渐暗了下来,广场四下暗处,开始悉悉索索蹿动着几道黑影,但是广场上的人都专心的看着这场天地奇观,无人察觉。
“不好,天下将有大劫!”华盖先生推演完,惊叹出声!
身旁的华山掌门察觉到了华盖先生的奇怪表现,听得他口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断语,心下骇然,询问道:“先生何故出此推断,难道这天色异象预示着武林中的什么大事么?”
“恐怕不止武林,这一场祸事天下间无人可以避免。”华盖先生肃然道。
“什么?!竟会这么严重么。”李荀面色开始严肃的说道。
“阿弥陀佛!华盖先生此言不虚,老衲刚才也推演了一卦,正应此相。恐怕天下从此多事了,这回又该有多少生灵涂炭,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了。”旁边的怀素和尚插话道,面露悲悯神色。
三人说话间,阴影已经完全将太阳遮蔽,天地霎时皆如墨色,四下里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了;在日轮的边缘,泛着一层诡异的红光,叫人心生不安……
黑暗处人影一闪,但言一句:“时机已到,动手吧!发讯号。”
“是!”一人回答道。
忽闻一声炮响,一团橘白色的焰火在广场当中炸裂,一时间将整个广场的中央照亮。
“好美啊!可惜太短暂了……”黑暗中一女子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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