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二月,仍有着冬的寒意。
夜里,萧瑟的凉风吹进了陈家的灵堂,堂中烛火随风而动,摇曳着的火光照在刻有陈铮名字的灵牌上。
陈铮是大明辽东都司,旅顺千户陈梁的长子。三天前,他们父子俩带着二十名家丁去附近山林里打猎,没想到遇见了一群上岸的海盗,双方一阵厮杀,陈梁当场毙命,陈铮则在与海盗拼杀时不慎坠马,脑袋恰好撞在一块石头上,他虽被救回家中,可却医治无效,在昏迷了三天后也撒手而去。
灵堂中,一位面容憔悴的少女正跪在陈铮的灵位前暗自垂泪。
短短三天之内,父亲和兄长相继离世,让这位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彻底失去了依靠。
“小瑶妹子,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儿,有我在这里为义兄守灵!”说话的是一位十七、八岁、身材壮硕的少年,他叫罗虎,是陈梁生前收的义子,三日前正是他拼死将昏迷的陈铮带回了家中。
“虎子哥,我知道你的好意,可哥哥刚走,我就是再累,也得为他守完这第一夜!”
“砰!”陈瑶话音刚落,那停放着陈铮尸首的棺材里突然传出一声异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灵堂内的二人面色大变,此刻罗虎距离那口棺材稍近些,他壮着胆子好奇的靠近了两步想要一探究竟,可就在这时,那异响声再次从棺材中传出。
这一次,向来胆大的罗虎也被棺材中传来的奇怪声音吓得发毛,他连退了数步,口中怔怔的道:“遭了!义兄不会是诈尸了吧?”
“虎子哥,你可别吓我!”一旁的陈瑶同样是又惊又怕。
正在这时,陈铮的棺材盖“哐当”一下被掀翻,已经死了近两个时辰的陈铮竟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这一幕吓得灵堂内的两人齐齐变色,陈瑶惊叫一声躲在罗虎的身后不敢瞧那刚复活的陈铮,而罗虎虽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面对这种状况,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恐惧。
起死回生的陈铮则不紧不慢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他怔怔地瞧着这二人,脸上同样摆出一副见了鬼的惊诧表情。
原来,此时的陈铮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千户之子,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与陈铮重名的穿越者。
另一个时空的陈铮是孤儿出身,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警校,毕业后他做过便衣、做过卧底,侦破了数宗大案,眼见就要升职之时,却在一次登山中意外坠崖。
陈铮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可没想到醒来后穿越到了一个古代人的身体里,并继承了这个人的一部分记忆,可这些记忆并不完整。比如,他知道自己应该身处在明朝万历年间,可却记不起具体是哪年那月;他能叫出眼前这两个人的名字却记不起与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他知道另一个陈铮是在和海盗打斗时坠马,却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总之,陈铮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好在有过两年卧底经验的他很快就能代入到这个新的身份中。
此刻,他看着堂中陈瑶和罗虎的惊慌神色,心里暗道着:这俩土著肯定是把我当成鬼或大粽子了,还是先自证清白吧,省的待会儿被塞黑驴蹄子。
“咳咳,你们别怕!我没有死,我是人,你们瞧我有影子的!”陈铮说着指了指被烛光映在地面上的影子。
自古以来,民间都迷信鬼没有影子的说法,二人瞧见了陈铮的影子,紧张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一些。
“你……你真是陈铮?”罗虎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我了,你是我的义弟罗虎,我说的对吧?”
罗虎怔怔的点了点着头,仍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义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个时辰前,吴郎中明明说你已经……已经死了?”
“什么狗屁郎中!”陈铮怒骂了一句,接着他又故作愤慨的抱怨道:“我明明还活着,他却说我死了,真是庸医害死人!还有你们两个,那庸医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幸好我醒来的早,我要是晚醒几个时辰,岂不都被你们埋了!”
陈铮一边说心里一边想着:这下他们应该不会再怀疑我的身份了?不过那个吴郎中只能替我背锅了。
果然,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二人的疑虑,罗虎愤愤不平的抱怨起那看病的郎中,而陈瑶则喜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哥哥,都是我不好,吴郎中说你过世时,我只顾着伤心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陈铮前世是孤儿,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温暖,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真诚泪水,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暖意,“好妹子不哭了,哥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再不让你伤心了!”
“对了哥哥!此前你坠马撞伤了头,现在都好了么?”
陈铮摸了摸后脑勺,也没觉得有什么痛楚,“咳咳!这点伤对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让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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