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节 弃船
郑家的船队这会已经靠近了,在海面上横了过来,用红衣大将军和弗朗机炮朝这边开火。 那红衣大将军其实是一种加农炮,但明人铸得更大一些,‘射’程是‘挺’远的,‘射’速却不快。
郑家船上主要装配的是弗朗机炮,这种炮是万历年间传入明朝的。 后装的子母铳结构气密‘性’不好,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 但这种炮胜在‘射’速快,一分钟就能打两发。 郑家的福船和稍大的鸟船上装的多数是弗朗机,这时在近处开起炮来,火力压过了庞宁的舰队。
李邺焦急地看着不远处的敌舰,哭丧着脸几乎是求庞宁了,“殿下,敌舰太多了!换坐舰先撤吧!”
对轰了两三轮,一艘斯鲁普就被打穿了甲板,沉了下去。 而较小的纵火船和苍山船依旧划着桨,冲过来准备接舷战。 庞宁没有搭理李邺,见纵火船油布下面鼓鼓地堆着柴木,一跳从艉楼上跳到甲板上,朝火枪兵吼道,“‘射’击,打那些小船的水手!”
两发实心弹砸在了海鲸号的肋骨上,在左舷打出两处凹陷。 船身狠狠地朝右边颤了一下,让庞宁差点摔在甲板上。 船舱里传来几声惨叫,估计是被炮弹震碎的船板溅了出来,伤到炮位上的炮手了。 李邺也走了下来,到甲板上指挥有些‘混’‘乱’的火枪兵,逐个消灭小船上的水手。
但小船太多了,‘波’涛和炮弹的影响下。 火枪手根本压制不住。 三艘纵火船死死地冲了过来,将船头地铁钩‘插’进了海鲸号的船身,躲在船舱底的水手们抬着油桶冲出来,把桐油和火把倾倒在海鲸号船身上,大火立即在船身上燃烧起来。
大火的浓烟让海鲸号陷入了‘混’‘乱’,已经有水手开始跳海了。 李邺试图制止这种慌‘乱’的情形,但毫无作用。 只能转而向附近的飞鹰号求救。 后面的飞鹰号见旗舰着火,停止了火炮‘射’击。 把船靠了过来。
李邺拉了一把庞宁,大声吼道,“殿下,走了!”
庞宁满脑子都是打输了地念头,站在船舷边的浓烟里,失神地看着那大火在船身蔓延。 庞宁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有些受不了这样地结果。 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被李邺拉得一个踉跄。
李邺见庞宁的样子,转口说道,“殿下,转到飞鹰号,我们还能打!”
听到这话,庞宁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看了看李邺的脸。 咬牙点了点头。 李邺如获至宝,扬着手臂朝周围的水兵吼道,“所有人从右舷跳船,游上飞鹰号。 ”
逃亡开始了,水手们从各层甲板上跳了下去,游到飞鹰号的缆梯爬上去。 也有胆大地家伙。 用绑在桅杆上的缆绳‘荡’出去,翻滚着落在飞鹰号甲板,撞到船舷板才爬起来。 不放心的郑家船队还在朝怒鲸号开火,砸在船身上的炮弹让这艘豪华巨舰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撕裂开来。
庞宁也跳上了一艘划桨船,朝飞鹰号转移。 划桨船刚划离熊熊燃烧的怒鲸号,旁边的华震洋就似乎看到什么,突然僵直了身子,脸‘色’变得雪白。 庞宁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华震洋的大福船前舱被弗朗机炮打穿。 巨大地尾部猛地翘了起来。 头朝下沉了下去。
庞宁心里一凉,满脸愧疚地转过了头。 拍了拍华震洋的胳臂。 划桨小船一接近飞鹰号,庞宁就跳上了缆梯,快步爬了上去。 飞鹰号的船把子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殿下,现在怎么办?”
庞宁用鼻子吐了股气,咬牙下令道,“传令出去,所有船只用轮舵加速,朝正西离开这里!”
这个船把子听了一愣,喃喃问道,“要不要用打红‘毛’的战术?”
庞宁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泄,见他还敢多嘴,猛地抓住他的领口大声吼道,“你没看到那些帆浆并用地纵火船吗?那些鸟船开得不比我们慢!现在把我的命令传下去,听到没有?”
船把子被南王的怒气吓得差点跪了下来,把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庞宁手一松,他就急忙向船头的旗令兵跑去。
蓝‘色’镶金的主旗从桅杆上升起,飞鹰号成为新的旗舰。 见南王没死,其他船上响起一片欢呼,纷纷听令朝西面开去。 向西逃了十多公里,略显脱节的郑家舰队不敢再追,残存的四艘破海营军舰聚回在一起,调整方向朝母港驶回。
斯鲁普船只剩下了一艘——有一艘因为桅杆损伤,不能全速前进,在逃离战场的过程被福船追上了。 三艘装有轮浆地新船速度较快,倒是都逃了出来。
转动轮浆地水手们已经换了三班,个个都是筋疲力尽,横七竖八地倒在船舱里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景象。 甲板上,则从海鲸号上逃出来地一百多水手水兵,失去了船只的可怜蛋们无所适从地挤在一起,不时要为调整桅帆的水手们让路。 整条船上都弥漫着压抑的失败气氛。
虽然船把子已经把船长室清了出来,但庞宁懒得进去,只独自站在艉楼顶上。 这场战斗,单从战损比上来说,破海营并不算吃亏。 庞宁投入八条大船,损失四条;郑家投入二十三条船,被击沉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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