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昨夜,姚盏陪同车车在一楼前台直到0点前最后一波预定客人入住完毕,才打道回宿舍休息。
茭白的月色从天井的玻璃窗投射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仰头望去,明净如水,如此美妙的夜晚辜负了多可惜呐。
于是他调转方向朝着三楼的天台走去。
他找到最远的一张长凳坐了下来,眼前是黄叔细心栽培的奇花异品。
月光洒落,编织成一片片不同形态的薄纱,花儿焕发出一种别样的朦胧之美,异香馥郁浓烈。
此时的它们才是最好的时候,不眠而生,吐露芬芳。
今夜的月色格外静谧撩人,他索性平躺下来,正好被木桌遮挡,没有人会看到这里还有个闲情逸致的家伙。
最后一波推杯换盏的外国男女离桌后,四周的空气也随之沉静下来,酒精的气味渐渐散去,只剩扑鼻的花香。
躺下不久,他的睡虫便苏醒了。
实在是太疲惫了,打扫了一天的客房,外加两顿饭,骨骼皮肉吃不消了。
迷迷瞪瞪之时,他听见小酒吧锁门的声音。
估计是黄粲下班了。
他庆幸今天她没有让自己去倒酒瓶子,大概是今天卖的酒水少,自己就能搞定了吧。
他回想起小时候为了积攒酒瓶子特地跟小伙伴去酒席里搜刮,找到一个带B字的甭提有多高兴了。
因为带B字的酒瓶子能多卖出两倍的价钱,再用这些钱买来雪糕与其它零嘴儿来消磨小日子。
多么美好的童年时光啊,一两毛钱便能知足常乐。
“叔,牛肉没有了,得赶快备上了,今天点牛肉意面的我都换成番茄了。”
美好的回忆被黄粲的一通电话打断。
挂掉电话后,她就下楼去了,还有酒瓶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随她的脚步声远去。
他也终于安心的睡着了。
万籁俱静。
花香满台。
月光流溢,倾斜而下。
虫鸣间奏。
树叶婆娑。
哆哆哆……
还有不绝入耳、节奏感十足的剁肉声。
从这声音中的浑厚有力,便能听出剁肉之人是多么的彪悍魁梧,砧板上必然布满了血淋淋的刀痕。
什么……
剁肉声……
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剁肉声?
姚盏惊愕的从半梦中苏醒过来,僵尸复活一般从长凳上挺起身子,这剁肉声就是从背后传来的,从那个厨灶间。
谁大半夜的在这发神经剁肉呢,毛骨悚然,吓死个人。得亏这个地方离客房距离远,不然早就有住客上来投诉了。
他得一探究竟。
轻脚来到厨灶间,透过洁净的玻璃窗,一个厚实的背影映入眼帘—好熟悉的背影,是黄叔。
他想起方才黄粲的那通电话,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黄叔真是有心了,为了旅舍的生意,真是呕心沥血,大半夜的还要亲自抡刀上阵,当老板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
不对!
姚盏的眼睛似乎瞥见了什么,那是血淋淋的皮肉,巴掌大的皮肉,一整块一整块的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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