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坐在金鼎的办公室里摆弄着手上的试管。
这根只有指头粗细的试管里有一点浑浊的灰白液体,这点液体随着我的手左右摇晃,就像杯子里已经严重变质的浊酒。
这是凶手的脊髓。
那个家伙被我们绑回来以后,就被我直接转交给了楼里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这群科学疯子稍微展示了一下他们的分析仪器以及活体检测手段以后,凶手就吓得什么都说了。
他是彪子。
我有些难以相信,因为我见过彪子,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可是小七从他的脸上撕下那张易容的面具以后,我才盯着这张令人恶心的脸说不出话来。
当初我觉得他罪不至死放了他一马,他却在这种时候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心中狂怒,恨不得用这世上最狠毒的手段折磨他。
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我不是他。
彪子不可能活了,按规矩,杀人偿命,他早就该死了,我亲手送他上路。
那些穿白大褂的在他的尸体上提取了脊髓液确认了他的身份,逃犯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我静静的让自己陷入回忆里,似乎这样可以让我懊恼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钱易回来了。
这个矮胖子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狠狠的灌了几口茶水,这才开口道:“外面的事情摆平了。”
说着他掏出一张报纸甩在桌子上。
报纸的头版上是一张我红着眼睛举拳打彪子的照片,还有个硕大的标题:“见义勇为斗歹徒,光荣负伤受嘉奖。”
底下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挂着一枚勋章对着镜头微笑。
“谢了,表哥。”我淡淡道。
钱易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着谢,这点事情不算什么,都是我的职责罢了。但我还有一条不太好的消息,你听了可别着急。”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他有些尴尬,递过来一份报告。
“亲子鉴定报告?”我挑了挑眉头,翻了翻手里这张报告和后面厚厚的一叠技术数据,“你别告诉我彪子是我失散了多年的亲爹,太狗血了我不信。”
“当然不是。”钱易笑了,但渐渐却变成了苦笑,“可比这个还要麻烦的多了。”
“嗯?”我挑了挑眉毛。
“我从头开始说吧。”钱易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你突击仓库抓了那个蛇尾女子,而且击毙了叛门的许禄,按说这是不小的功劳,门中高层应该满意,但是……”
“有话直说吧。”我打断道。
钱易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前面做的很好,但是你后来的处理却有些拖沓了。
既然许禄叛门,那他父亲许虎和许福,你就应该第一时间控制起来。
可是你却没有,而是让小七暗地调查了几天,就是这几天的调查坏了大事。
在这几天里,许福和许虎秘密拉上他们在门中的主力,一共大概有三千人,乘船出海叛逃到海字门。”
钱易盯着我,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明白你这样做的用意,许虎毕竟是金鼎的元老,影响力非凡,若是冒然软禁,万一冤枉了他,恐怕无法收场。
这样明松暗紧的处理也不能说错。
说到底,许虎叛逃不能完全怪你,因为他早就开始暗地里准备了,就算没有你他也一样会叛。
现在他叛变逃往海字门,你指挥六处人手乘船出海追击也很及时。
可是……”
“可是我不该在上船追击之前临阵脱逃了。”我看着钱易的眼睛淡淡道,“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我还有半小时的时间给老田收尸。”
钱易皱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
我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钱易的眼睛说道:“老田不是我们中人,但却被因为我被卷了进来,金鼎可从来没有连累圈外人的先例。”
钱易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是许虎设的计,他看准了你性格里的弱点,知道你讲义气,所以他才在最后关头让人给你打电话说老田快死了,逼你离开。
这是阳谋,你一定会上钩的,这样他们的人就可以借此机会逃到三仙岛。
唉,如果我是许虎,恐怕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心里话,其实你不适合进官字门。
从你没入门的时候开始,我就在劝说老六不要这么做了。
只是当时门主会上的情势,也容不得我多言了。
你入门后做的那些事,我也是都知道的。
为朋友两肋插刀,几次豁出性命去帮朋友做事,你的做法我打心眼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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