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ine依然和风细雨,用她那成功女性的磁性声音拂去岩心头的阴霾:“你知道你为什么两次高考都失手了吗?”
岩:“因为我很紧张,每次高考都会失眠。”
Christine笑笑:“其实那是因为你不希望你爸爸那么快地过上幸福生活。你想惩罚他!”
岩彻底迷惑了,难道我疯了,惩罚他也用不着用我的前程和梦想做赌注吧。惩罚他我有什么好处!
Christine看出了岩的疑惑:“这个你暂时可以不用弄明白为什么,但是答应我试着去释怀心中的积怨。我告诉你,你爸爸其实是一位很成功的人,你不知道吗?”
岩非常纳闷,心想:“我和我爸生活了那么久,难道我还不清楚他那点破事?用成功来形容他,那纯粹是玷污“成功“二字。再说了,你又没见过他,凭什么讲他很成功?!”
Christine再一次施展了她的读心术:“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呵!因为他生了你啊!难道这还不算吗?”
岩愤恨道:“那我倒希望我是别人的儿子。”
Christine还是那么心平气和:“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造就你,除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地球上最适合而且唯一有资格造就你的人。这一点你想否认吗?”
岩的生物中学一直学得不错,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奇迹,是独一无二的。他开始被Christine的话悸动了。从理论上讲,她讲的确实不无道理。
Christine接着进攻:“其实我很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可是你有站在你爸爸的立场考虑过问题吗?他参加战争,每天枪林弹雨,冲锋陷阵,当血肉模糊的记忆在他心灵里留下比你多十倍甚至更多的创伤时。试问有谁帮他包扎过流血的伤口呢?岩被她的话强烈触动了,可是心中的郁闷依旧在翻滚:“但是他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难道一个笑容真的就比钻石还宝贵?”
Christine:“反过来讲,他的童年可能比你过得还要灰暗,那他对父辈的愤恨又有谁去帮他抚平呢?他真的已经尽了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了,你能够明白吗?”
此时岩仿佛听到有东西在心底微微地破碎,眼睛开始模糊。Christine站起来伸出双手,岩立即心领神会,和她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岩在298路公交车上右手拖住下巴,傻傻地看着路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却完全停留在Christine临走时给他布置的功课上。她让岩和父亲好好地谈一谈。岩思绪开始翻腾,脑海中想象着战争的激烈画面:“枪炮声惊天动地,撕裂了黑云压城般的窒息;子弹,榴弹,炮弹,手雷,炸药包漫天飞舞,厮杀声不绝于耳。年轻勇敢,活波可爱,甚至上一秒钟还在嘻嘻哈哈,为一支香烟大打出手,抑或神采飞扬地吹嘘还没过门的未婚妻的战友们就这样一个一个地被机枪打成了筛子,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操你大爷,操你十八代祖宗!!!!愤怒充斥了爸的眼睛,一个劲地猛冲,恨不得直接用锋利的钢刀插向敌人的眼睛,头颅和心脏......”
车外的景物在岩的眼里开始模糊。一直以来在,父亲在自己心目中都是一个懦弱的逃兵。他曾教导岩如果在战场上一定要学会逃跑,不要逞能。最开始岩一直很不屑,直到电影《阿甘正传》里女主珍妮对阿甘也说过类似要逃跑的话,岩才明白活下来是亲人对亲人最真挚的爱。
父亲已经53岁了,头发渐显花白,而且开始有秃头的迹象,加上间椎盘突出,岁月的重担已经无情地压弯了他坚强的后背。见到父亲,岩说话的语气比以前柔和了些许,直接切入话题,把Christine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和讲给了他听。听完这话,父亲问他有没有Christine的电话。帮忙拨通电话后,岩开始焦急地等待,他是在担心老爸普通话不标准,而且语速那么快,Christine很有可能听不懂。没听清他们在电话里谈论了些什么,岩猜测老爸应该说了些表示感谢的话,然后Chiristine会在父亲的面前夸赞岩一番。
几分钟过后,父亲进了屋,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留痕迹地掩藏,但是岩还是在他的嘴角找到了破绽。父亲神奇般的放慢语速,开始了23年来两个男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虽然对话时间很短,但是至少这次二人的态度是诚恳的,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地歉意。谈话的内容岩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能想起那时一个明媚的午后,初夏的暖阳洒满了整间屋子。父亲的笑声格外爽朗,虽然皱纹布满了双眼,但是笑起来略带几分慈祥。
临别时,岩主动地抱住了父亲,3秒钟,整整3秒钟,真的比23年还要漫长,父亲胸口的那份温暖终于让岩找到了父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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