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的时间,周健埋首于基因工程、光路控制和高能物理几个毫不相关的领域中,略读了好几本入门书,涨了不少知识,脑袋里的问题反倒越来越多。
根据现有文献记载,克隆体的快速成长在技术上是可能的,但不可避免的会带来各种发育问题。就像炸鸡快餐店养殖场里的白羽鸡,快速发育会带来骨骼脆弱、神经系统不完整、肌肉松弛、内分泌失调等等一系列疾病,造成寿命大幅减少。那些白羽鸡甚至很难行走,对于生理结构更复杂的人体来说,快速发育的克隆体只能在培养皿里度过短暂的一生,更别提在大兴安岭的丛林里走来走去了。
关于光路控制,通过各种介质,人类可以改变光线传播的路径、速度、波长和频率,如果有接近黑体的介质,还可以吸收绝大部分可见光。不过,把一件物体反射的可见光全部从人眼和摄像头中抹去,目前还没什么资料可循。
至于高能物理学,光是入门级的书就让他头疼不已,几乎完全看不懂那些公式理论和实验数据,更不用说去理解实现宏观物体“跃迁”的途径了。
可现实就是如此。
FBI中有一部分人知道,首都华盛顿特区的监控级别与其他地方不同。自从“911事件”后,这里布置了地球上最完善的监控系统,由各种类型的监视器组成,对包括低空空域在内的首都核心区实现全天候立体监控。文森特所说的“对周边十五公里区域进行大范围搜索”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库珀如果只是在可见光下隐身,那么结合了超级电脑分析系统的热成像搜索可以在几分钟内找到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真正的消失了,一瞬间就从华盛顿希尔顿酒店中遁地而逃。
周健只能确定,这种消失是需要巨大的能量源的,巨大到整座城市、甚至整个东海岸的电网都要中断。而华盛顿已经一百年没停过电了。
就是说,库珀自备了能量。这些能量没有进入公共电网,是储存在某种容器中的。大规模储能技术是近些年来最火热的领域,以特斯拉为首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对此投入了海量资源,也没听说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好吧,F.J基因工程集团可以克隆人体、让其快速成长而不影响发育质量,可以实现可见光下的隐身,还能把人或者飞机从物理时空中一瞬间移走。捎带手的,他们还研发了超大规模的储能技术,一个也许可以随身携带的能量源就能供应半个美国的电力。
算你们狠。
周健在心里咬牙切齿。
这些人已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他们还想要什么呢?他们的药品可以治疗大多数疾病,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他们的储能产品要是装载在交通工具上,续航里程大概能跑出太阳系;他们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想去哪里也许一瞬间就能到。
他们还想要什么?还在争什么?和谁在争?
周健告诉自己,那个答案不能说。那是最后的边界,如果对上司表露出来,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永远结束了。
深夜,他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总部。局长一直没回来,文森特也不在。总务部门有一个从加州调来的同事,殷勤的安排他到休息室等候。
周健刚要去洗澡,同事随口说道:“周探员,下午时候有一位叫克洛艾·李的小姐打来电话,说有事找你。你当时不在,接线员让她留下口信,她说会在适当的时候亲自来拜访你。”
“谁?”
“克洛艾·李小姐。听名字像是法国人,但口音是纯正的美式英语。你不认识她?”
周健摇摇头,心里盘算着这又是哪路神仙?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总部?
“她打的是哪儿的电话?”
“公众接待部门的公开电话。”
“那就奇怪了,她干嘛不打我手机?如果她只是一般公众,又怎么知道我在华盛顿?”
同事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她使用的是什么号码?”
“不知道,公众接待部门的电话不允许有来电显示功能。你知道,这是司法部的新规定,为了防止匿名公众的联络电话被监控。”
“可她已经自报姓名了啊。有没有办法能查到她的电话号码?”周健隐约觉得这时候能找到自己的人都跟托尼·林的案子有关系。
“这需要很高的权限,咱们恐怕都不行。”同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周健心领神会,远远的跟着他走向一间楼梯间。这家伙有事要跟自己说,但不愿在休息室里谈话。什么克洛艾·李小姐说不定都是编出来的。
FBI总部彻夜常明,加班的工作人员到处都是,没人注意到他们。周健很少来总部,不清楚这里是不是每晚都这样,不过,他还是察觉到有些人神色紧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到了楼梯间通向一楼的一个小出口处,那位加州同事径自出了门,周健愣了愣。外面正在下雨,华盛顿这两天阴雨不断,门外是有什么人在等自己吗?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判断,决定还是先出门看看。FBI总部附近总该是安全的。
一辆路虎揽胜牌越野车停在门口,车上挂着加州的牌照。车门打开,周健模糊的看到驾驶员是个年轻亚洲女性。
“克洛艾·李小姐?”他问道。
“周先生,请上车谈吧。”那人简单的说,声音冰冷冰冷的。
周健看了看四周,这里居然没人。一般情况下,胡佛大楼四下都有来来往往的人士,FBI的业务属性很特殊,来这儿办事的人常常要排着队等候。
他咬了咬牙,钻进车里。远处的路灯昏暗的照在司机的面庞上,周健瞥了她一眼,忽然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位女驾驶员穿着阿迪达斯牌黑色紧身运动服,头戴一顶棒球帽,二十来岁年纪,长发披肩,眉目如画,清丽难言。周健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性,刹那间目瞪口呆,浑身难以动弹。
女司机没有理他,径直把车开上宾夕法尼亚大街,向东驶去。好半天,周健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失态了,不觉有些抱歉。
“这是去哪儿?”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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