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学堂宽敞明亮,最是适合学生读书。可是此时节,朗朗书声不起,嘈杂吵闹大兴,虽不是人声鼎沸,却也是眉飞色舞喋喋不休。
说得最为兴奋的当是胖子孔聚财。孔聚财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地环顾四周,才慢条斯理道:“各位同学有所不知,这三年来小弟一直和铁老大保持联系,至于铁老大去了何处,个中缘由十分复杂,在此不便道明。”
他说的煞有介事,越是神秘兮兮,越是引起大家的好奇。
“孔聚财,你何时成了二愣子的小弟?你一口一声一个铁老大,夫子有同意吗?”说话的是刘静定,他本就是知味学堂的学长,过去以往,除了大学姐白玉葭外,他是不二人选的大师兄。现在莫名其妙钻出一个铁老大,隐隐在挑战他的地位,的确让他很是不爽。
“呵,刘大公子,我孔聚财是谁的小弟那是我的事,这可没有违背学堂规矩吧。至于铁老大这称呼,夫子是不许铁心歌自称,也不许苍龙岭的那些人叫,可也没规定我们不能叫呀?”孔聚财故意将“我们”二字拖长,本就不长的脖子转动一周,最后宣战似的落到刘静定的脸上。
“哈哈…”几个同学迎合孔聚财,发出几声讨好的笑。
“很好笑吗?”刘静定拉长了脸。他在知味学堂一般学生中,身材最为高大,说得上是一表人才,平日里也多是威严,此刻更是板起面孔,一张俊朗的脸就多了七分冷肃之气。
“真的很好笑,”孔聚财夸张地捧着肚子,指着刘静定的脸,“你这样子很像一颗冬瓜,那粒眼屎就像冬瓜皮上的虫眼。”
“眼屎”这个典故最早出自二愣子,不,现在是叫铁老大的发明的,当初一句“或许还有点眼屎”气走夫子,哄闹学堂,那是何等的经典。现在孔聚财借用这个典故,顿时引发一片大笑。
“你…”刘静定脸色铁青,但旋即冷静,淡淡一笑,“想激怒我?呵呵,恐怕要让你失望。”
孔聚财很惊愕又很同情地望着刘静定,嘴巴半张半合,露出两个门牙。
旁边的东李子悄悄拉下刘静定的衣袖,小声说道:“你左眼角真有一粒眼屎。”
这次轮到刘静定石化了。
满堂大笑,有人捧腹,有人弯腰,有人岔气,有人腼腆。知味学堂欢乐如湖,笑似浪高。
“我刘静定与尔等同堂求学,乃是耻辱!”刘静定起身,拂袖而去。
自有与他相好的几个同学狠狠地瞪眼孔聚财,紧随其后走出塾室。
“跟我斗,哼!”孔聚财模仿夫子的一声冷哼。
白老夫子不在的时候,知味学堂就是如此快乐。
铁心歌最早走进知味学堂,三年没有走进知味学堂,虽然这三年来隔湖相望,隐隐如闻夫子的呵斥,可真回到这里,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亲切。
大学姐白玉葭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材比三年前高了半个头,胸脯更是丰满浑圆,散发出青春的诱惑。
“心歌…你回啦?”明知故问,白玉葭却一时有些语短,大概是隔了太久自然生成的陌生感吧。
“嗯,大学姐,你口音变了?”铁心歌惊奇地凝视白玉葭。过去那个高亢的声浪化作了清风流水,白玉葭的声音又温软又香甜。
“你也变了,变黑了,变高了,变壮实了,眼睛也变大了。”话才说开,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白玉葭张大大大的眼睛,像姐姐一般仔细地浏览铁心歌的脸庞。
如果不是那双猪肚眼,想必铁心歌还是挺…漂亮说不上,凑合着呗。
“爹爹等着你。”自从三年前那次对话说出积压在心中的秘密后,只要是单独的时候,白玉葭在铁心歌面前,不再是板着面孔的大学姐。
“这三年你跑哪去啦,贪玩也就罢了,可荒废学业实在不应该!”白老夫子既轻描淡写又语重心长。
“就算在学堂,夫子又不去上课,如何做得好学问。”铁心歌嘀咕着。
“你说什么?别以为老夫听不到。哼!”白老夫子吹胡子瞪眼是习惯性且是陈旧性动作,吓唬不了铁心歌。
铁心歌傻笑,傻笑意味着不跟夫子一般计较。
“夫子,这三年我去了坎儿岛。”铁心歌是诚实的学生,如实相告。
“你真上岛了?”这回轮到白老夫子诧异了。坎儿岛是什么地方?白老夫子曾经苦苦思索,却难觅登岛之门。现在铁心歌说得那么轻巧,这孩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症?
“嗯。”
“那…岛上可有什么?”白老夫子的眼光蕴含着渴望和激动。
“礁石,除了礁石什么都没有。”铁心歌用手比划丈量,“就这么这么大,像个炒菜锅。”
“胡说!”白老夫子生气,生气来自于不信,不信是因为深根蒂固的那个传说。
“真的,我没骗你。”铁心歌伸出手掌郑重发誓。
“算了,毕竟只是传说。”白老夫子叹口气。
“也没见过如此不靠谱的传说。”铁心歌愤愤不平,表示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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