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临走前交代的”,这句话实在太有深意。
夫子去哪啦?夫子为什么要离去?夫子怎样离去?
这些疑问每一个都包含着深刻的含义,只要细细咀嚼,就可品读出其中潜藏的意义。
然而,无论从哪里角度去解释,似乎有理,又似乎全然无理。
“父亲,我该怎么办?”刘静定和刘大员外猜了无数种可能,还是无法确定最终的结果。
刘大员外脸色阴阳不定,他的计划本来是让刘静定只身前往山江郡参加今科秋闱,但如果夫子真的有那种要求,取消秋闱资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大京帝国科举规定,凡各地书院学生报名考试,必须由书院统一报名,并有权利保留或取消考试资格。
大京帝国以武力夺取天下,但国子监太学方面亦出谋划策颇有建树,武取天下,文治国家,故而,在科举方面,国子监具有绝对的权威和权利。
而分布帝国各地星罗棋布的书院,便是帝国培养人才的摇篮。
“改变计划,你跟随知味学堂前行,暗中留意铁老大动机。”刘大员外思忖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刘静定暗暗舒了口气。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铁老大查出什么来,如果有可能,最好让他消失。”刘大员外的嘴角在哆嗦,刘静定的心也一阵哆嗦。
多少人想杀铁老大,到最后他还活着好好的,而那些想杀他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这样的人可不好杀。
“万事皆有可能,你小心行事,去吧。”等刘静定出了书房,刘大员外铺开纸张,他要写一封信。
六月的枣子坡格外地火热,满山坡的枣子熟了,像一颗颗珍珠玛瑙缀满枝头,那股甜味儿被南风送下山坡,一条街就像是发酵的酒缸,到处都溢满那股子香甜味。
攀仙楼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雅阁里坐着三个人,正慢慢地品尝着“穿洞风”。
如果铁老大恰好走进去,一眼就可认出,这三人正是那夜月黑风高时在知味学堂后花园和白老夫子打斗的臧灵亭。
京兆衙门的捕快当真是阴魂不散。
“今日为何如此欢快热闹?”臧灵亭似乎随口问那伙计。
“客官您有所不知,今日是知味学堂学生参加今科秋闱出发日,一条街都挂起了鞭炮,就等着为他们送行呐。”伙计满脸的笑,热情地为客人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听说知味学堂白老夫子掉进湖里淹…”
“客官您可别听那些流言,那可是胡说八道。”
伙计伸脖子向外张望,回过头,压低声音道:“也就是客官您,看着面善,我才跟您说,可别外传了,要是每个人都跑到枣子坡来,那还不坏了风水。”
伙计说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提到根本。臧灵亭也不急,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等着伙计说下去。
“那日湖面上原本风平浪静,忽然一道仙气降临,客官您道是甚么?却原来是来了一位仙官,仙气氤氲,将白老夫子带走了。”
伙计既不添油加醋,也不绘声绘色,倒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
“带走了?”臧灵亭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其中一个手下出口道:“伙计,你莫瞎说。”
“瞎说?客官您可去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谁?这事呀,可是我们东家亲眼看到的。那仙官本来也是要带走我们东家的,可仙官又说了,东家修行还不到,今年不行,也许明年。”伙计越说越离谱,开始喷唾沫了。
“你,离远点。”另一个手下指指伙计的嘴巴。
“哟,一高兴说漏了嘴,该打、该打。”伙计笑笑,堆起满脸的歉意,作势打了自己两嘴巴。
“这是好事呀,怎么就藏着掖着?还跟什么风水扯到一起。”臧灵亭不动声色说道。
“这您就好好想想呢,若是牧羊湖上仙官点化成仙这事传开了,您想呀有多少人会跑到枣子坡来,跑到牧羊湖去。这俗人俗气多了,风水也就坏了,说不定明年东家的好事就泡汤了。客官,我只和您说这事,可千万别外传…”
那楼下传来连掌柜的喊声,伙计吐吐舌头,向臧灵亭歉意地笑,低声说:“客官您慢用,还要什么喊我,掌柜那边忙,我要先过去。”
他掀起门帘,走出雅阁,又回叮嘱道:“可千万别外传呐。”
“大人,这伙计说的可是一派胡言。”
臧灵亭摆手示意,思忖了一会,似在问手下,又似是自语:“仙官?未必可信。但流言自有流言的出处。白清清飞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流传他飞仙呢?”
两名手下望着臧灵亭,不敢接话。
果然,臧灵亭将把玩在手指间的酒杯轻轻放下,冷笑道:“两种可能,一种是白清清藏了起来,只要他真躲藏起来,便是再也很难找到了;另一种可能,是向买臣得手了。”
“大人意思是提司大人得到了白清清身上那件东西?”
“嗯,唉…”臧灵亭颇为失望,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踪白清清,期间也打过几场,可都是按着规矩来。没料到,到最后,无论是白清清躲起来还是向买臣得到,那东西最后还是与自己无缘。
“大人,坊间有传闻提司大人掉进湖里淹死了…”
“胡说,这种流言你也信?以向买臣破玄境高手的修为和境界,枣子坡谁能动了他一根汗毛?”
臧灵亭似和向买臣并不融洽,连提司大人的称呼都没有。
他是京兆衙门的老人,是老资格老一派,而向买臣代表着新生势力,爬得太快,升得太高。这是新旧两大派别的对峙与争锋。
“听那些溃散的弟兄说,提司大人自进入那云雾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或许真有仙官也未必可知。”一名手下提出看法。
“流言终究是流言。等夜里再去知味学堂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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