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静定当先冲出忘情楼。
“铁老大,铁心歌,是你,始乱终弃,害死了大学姐!”
刘静定满眼通红,吃人一般,对着铁心歌狂吼。
铁心歌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白玉葭自五层楼坠下,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他无力地闭上眼睛,他的脑子混乱了,根本不想理会刘静定。
“那夜在五毒崖上,你就意图对大学姐图谋不轨,被孔聚财发现,你又杀人灭口,将孔聚财推下悬崖。昨夜有人看见你混进忘情楼,趁我等酒醉,你就就坏了大学姐的清白,你你……”
刘静定脸涨得通红,红中发紫发乌,到最后简直气急败坏。
他这一番话极具迷惑性,知味学堂众学生目光在刘静定和铁心歌身上移来移去。有人不信,有人怀疑。
“东李子,你说你看见了昨夜铁心歌偷进忘情楼,对不对?”刘静定猛兽一般盯着东李子。
东李子一脸的复杂情绪,嘴唇动了动,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
“你们听到了吗?就是他~”刘静定手指指向铁心歌。
铁心歌这才抬头,冷冷地看着刘静定,眼中满是悲伤,更透着一丝怜悯。
他的脸色苍白,就如一张刚开封的宣纸,他的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就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要吃人的死鬼。
刘静定愕然一吓,不自禁地退后两步。
铁心歌并没有发出凄厉的怒吼,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的眼睛红透了,如同火炉中的炭火。
“你…你可不许胡来…”刘静定害怕了。
然而,铁心歌根本不再看他,他的双膝一软,就此跪在白玉葭的身前。
“你要好生护着她,不让她受…”
白老夫子临终前的那句嘱托一遍遍在脑海回荡,可是他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一滴泪也掉不出。
他记起那日云袖阁中大学姐求他带上刘静定一起秋闱,当时那个点头现在看起来是不是他这一生最草率最愚蠢的决定?
他不知道。
铁心歌傻了。
“何人在此喧哗吵闹?何人胆敢擅自闯进五层楼?奉府主钧令,将一干人等待回审问。”
平地里涌出一队公差,不由分说,将众人押解而去。自有公门仵作等人前来验尸收尸。
铁心歌的头一直执拗地凝望着地上的白玉葭,他被公差强拉硬拽地拖着走,谁也无法体会此刻他内心的悲哀和自责。
“夫子,心歌答应的事没有做到…”
他的头很沉很重也很乱,就像黑夜里的牧羊湖,没有一点星光,黑黢黢如混沌。
“兹有枣子坡知味学堂铁心歌,奸邪淫滑,无恶不作,奸污白玉葭,谋杀孔聚财,伤风败俗,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即日起,剥夺学生之身份,永不准予考试录用。羁押牢狱,待秋后问斩。”
告示一出,山江郡满城风雨,议论纷纷,有人不齿,有人咒骂,有人耻笑,铁心歌俨然已成山江郡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贯满盈之徒。
“刘公子,春宵一夜值千金,那小樱桃可对你的胃口?”一家酒馆里,匡片嬉皮笑脸打趣刘静定。
刘静定眼喷怒火,但只一燃便熄灭,叹口气,默不作声。
“自昨日一会,我家匡少对刘公子大为欣赏,料今科秋试刘公子必定高中。不过……”
匡片话锋一转,玩弄着手中酒杯,将那酒杯反扣在桌上,故意拉长语调:
“可惜呀,知味学堂出了这桩见不得人的丑事,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若不将那人及早铲除,怕是会影响刘公子声誉。”
说话当儿,另一只手将一个乳白小瓷瓶推到刘静定身前,玩味地看着刘静定:
“此物无色无味,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绝命散’,最是无影无踪。刘公子你好生思量,此事牵扯到你,可要顾着前途喔。”
匡片说完,起身,看都不看刘静定,走出雅阁。
刘静定呆呆地望着小瓷瓶出神。
阴暗潮湿幽深的牢房中,东李子跟在刘静定身后,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篮子中有一碗饭,一碗红烧肉和一壶酒。
两人的脚步都很沉重,相比之下,东李子更显笨重。
待走到一扇铁门前,隔着铁栅栏,东李子看见潮湿昏暗的牢房内,铁心歌半卧地上。
绑住左手臂的木条折断了,那本就折断的手臂弯曲的角度甚是吓人。身上更是血渍斑斑,没有一寸衣衫是干净的,似乎在血水中浸泡过,又吹得半湿半干一般。
“铁老大…铁心歌。”刘静定轻轻地叫唤。
铁心歌侧过身,浑浊的猪肚眼再没一丝光亮。
大京帝国律法,作奸犯科,严惩不贷。凡入监牢者,先打一百杀威棒。这一百棒子打下去,自然是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刘静定叹息,“总归是同窗一场,我和李子来看你,也尽一份同学情谊吧。”
“大学姐是怎么死的?”
铁心歌眼中如火在喷。那眼神着实吓人,仿佛吃人的恶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