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江郡突然闹鬼了。
别天恩亲自赶到南城石玑巷。
石玑巷是个百来丈的狭长的小巷,埋在一堆大街里,也看不出繁华。
石玑巷住了几十户人家,都是干的走夫贩卒的营生,其中有大半为挑夫,经常出入南门,往返大幕山和山江郡之间,将山中出产的土特产等挑到城中,分散到各家商铺。
老林头就是其中一个挑夫。
今夜月黑风高,窗外的秋风紧一阵轻一阵的吹,像伤风感冒抽鼻涕的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
许是老林头岁数大了,夜里尿急尿频,就扯着裤头开门拉尿,站在院子墙根下,老林头很淋漓畅快地拉尿,拉到最后几滴,居然打了个很快意又很想骂娘的尿痉。
正要提起裤子,老林头的手指就发抖,怎么也提不上去。
借着秋风里的一点光影,老林头看到一头拉长的鬼影子斜斜地映在墙壁上,双只鬼爪凌乱舞动,发出嘶嘶如毒蛇的鬼叫。
“妈呀~”老林头才喊出两个字就吓死过去。
等老林头悠悠转醒后,天开始蒙蒙地发亮。
老林头夜里睡在院落里,身上还有些初秋的落叶和露水,回想夜里发生的怪事,又自己惊吓了一回。咕哝两声,提好裤子,系上腰带,正好一阵风自隔壁吹来,老林头就闻到一股子发干的血腥味。
“府主,一共死了五人,另有十八人失踪,全是石玑巷的住户,没一个外来人。”
仵作还在验尸,等捕快报告完毕,才放下手中的活,直起身子道:“全都是被掏心而时,死前有过激烈的挣扎和搏斗。”
“其余的人呢?”吴天恩皱眉问道。
“不知道,好像一夜之间从巷子里消失了。南门未有出城痕迹,附近也没有异常发现。”
“派出人手,将南城地毯式搜索。另,派人去城中其他地方探查,南城外十里以内也不要放过。”吴天恩果断下令。
“府主,老林头带到。”
老林头最先发现邻居惨死,也最先发出警报。幸好在清晨,而石玑巷几乎一夜之间全被洗劫,被巡城的士兵发现,才没有让不幸的噩耗传的满城风雨。
“老林头,你看到了什么?”吴天恩盯着老林头。
老林头心头发怵,牙齿打颤:“死人,全都死了……”
“山里野兽下来害人吧。”吴天恩慢慢说道。
“鬼……山里野兽……”老林头不解,但看到吴天恩尖锐的眼光,不由得低下头去。
“去吧。”吴天恩挥手。
“府主,这样恐怕……”小吏犹豫询问。
“你想让山江郡陷入一片混乱!”别天恩眼神冰冷得吓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山江郡有一场浩劫?别天恩沉默的思考。他身为郡守,所想所思必远在众人之先,所考所量也必比众人周全。
然后,他右手手指敲敲左手掌心,道:
“消息封不住,先出官府告示,就说山里恶兽偷袭,咬死五人,官府已派官兵进山剿兽,让城中居民不要惊慌,切忌以讹传讹。凡有造谣者,定为重罚。”
纸包不住火,没出半日,山江郡南城闹鬼的事开始像毒瘤一样蔓延,官府虽有告示,但也阻止不了私底下的议论。
“听说了吗?南城闹鬼,老林头亲眼所见的,那恶鬼,高十丈,生的三头六臂,青面獠牙,铜腹赤身,刀枪不进,水火不侵,整整吃了石玑巷数十户上百人。”
“郡府那告示据说是府主为隐瞒真相,特别交代的。府主也真是,出了这大的事还瞒着。”
“嘿嘿,随家的,你大车装的满满的,去哪呀?”
“走亲戚,他大伯早些日来来信,要我过去一趟,说有些生意要打理,这不,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出门了。”
“你怕是被恶鬼吓掉魂了吧。”
“无二寺传话了,恶鬼出没,山江郡出了孽障,须开道场做法事,请佛祖收了那恶鬼。”
“这你也信?佛祖能来山江郡收恶鬼?你怎么不说佛祖点化你成佛?”
“这谁说得清,或许佛祖能显灵也说不准。”
“反正我是不信。大京帝国开国以来,就没见过什么佛祖显灵的。说句实在话,山江郡能有今天的太平,府主居功至伟。”
“我也觉得府主这么做有道理,若是大肆宣传,这山江郡还不乱套?”
山江郡议论的那些话像风一样吹进别天恩的耳朵。郡府还好说,谁也不敢明里暗里议论。府邸有些微妙,丫鬟不敢说,夫人却有些迟疑。
“夫君,这国家大事,郡里郡外,我不懂,”夫人仁厚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城里闹鬼,可是真的?”
“夫人无须紧张,无鬼。”别天恩温和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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