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股黑烟,喏,五层楼中飘出的,呀,恶鬼…恶鬼来啦……”
“恶鬼?哪里有恶鬼?恶鬼不是被佛祖收了吗?”
“画眉大师死了,恶鬼当然逃出来啦……”
五层楼上,黑雾浓郁翻滚,幻化出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恶鬼,狰狞可怖,望着广场人群,鬼嚎鬼笑。
人群开始大乱,奔跑的,推搡的,踩踏的,哭叫的,一时齐发。整个山江郡像被勾走了魂,全乱了。
咚,咚,咚。
三声重鼓,自郡府传出,传遍山江郡。
骚乱的人群忽地静默下来,连夺路抢道的都驻足而立。
山江郡府向来规矩,若郡府三声重鼓,则府主必然以雷霆手段,力挽狂澜,保卫府城。以前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有这三声重鼓,慌乱的人群安定了。韩祭酒心神也稍稍一宁。
回头再思,对那日城中人非议别天恩才恍然大悟:别天恩和山江郡百姓早就融为一体,百姓议论府主,其实是对府主的亲近。
~别天恩才是山江郡的魂。
哒哒哒。
马蹄声自街口清晰地传过来,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别天恩金盔甲胄,提枪跨马,缓步而行。
身后是郡府重甲亲兵,头盔掩面,刀枪在手。
细雨如丝,如帘,别天恩就像一把刀,将那雨帘劈开。
站立,屏息,静穆。
韩祭酒望向别天恩,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人群望向别天恩,却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所有的人都不出声,都在等着别天恩说第一句话。这句话非常重要,对韩祭酒如此,对夫人如此,对所有的山江郡百姓如此。
然后,别天恩说出了第一句话:“皇上驾崩~”
他的神态黯然,他的语气无限悲伤,他在马上的身体都似乎轻轻颤抖,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去。
所有的人似乎都震惊了,都还未从震惊中转过气来。
“大胆!”
五层楼上背剑男子低声怒吼。
中年人同样一震,旋即明白了别天恩的目的:造成既定事实,皇上已然驾崩,那么今日在五层楼上谁自称是皇上,那人必定是妖孽恶鬼,任你有千张嘴也说不清辩不明。
好阴险的计谋啊,这是要造反!
“别天恩,你、你胡说…咳咳……”韩祭酒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接上,不停地咳嗽。
“祭酒大人,本府刚刚收到的京城讣告,难道有假?皇上驾崩这等大事,谁敢胡说八道?”
别天恩冷冷道,一双毒眼盯着韩祭酒。
“皇上因何……”韩祭酒还在挣扎。
“那要问你呢?”
“问我?”
大智如韩祭酒,闻听皇上驾崩,心神大乱,自是乱了分寸。
“你勾结邪祟,营私结党,乱我纲纪,坏我典法,扰乱朝廷,谋害圣上。你你你这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别天恩将一卷奏章扔在地上。
“这是满朝文武联名讨伐你的檄文,一共列举十大罪状,你自己看吧。”
“你造谣污蔑,血口喷人。”韩祭酒抖抖嗦嗦拾起地上的卷轴,才展开,只看一眼,一口大血就此喷出。
蝇头小楷,群蚁排衙,密密麻麻全是他韩祭酒的罪状,诽谤、造谣、中伤、无中生有,乱加罪名,甚至连韩祭酒在山江郡秋闱中亲点铁心歌为解元都成了营私结党拉帮结派的罪状。
“拿下!”
别天恩果断挥手,U.nsh.早有重甲亲兵一哄而上,要将韩祭酒绑了。
“别天恩,你敢!”
堂堂国子监祭酒不怒自威,白胡子吹得老高。毕竟他是国子监祭酒呀,此时明知别天恩定有所图,已从慌乱中冷静下来。
“就凭你一页荒唐纸,就能妄自诽谤大臣?”
“无须诽谤,事实依据俱在!”
别天恩冰冷的眼光渗着一股残忍冷酷和邪恶。
“朝廷定罪,你要翻案,大可去向朝廷申诉。可圣上已殁,你却在此惺惺作态,掩饰罪行,纵使本府不杀你,这山江郡千万百姓蒙受皇恩,也不会轻易饶了你这奸人罪臣!”
“杀了他这奸人罪臣,为皇上报仇!”
此时山江百姓才如梦初醒,群情激昂,奋勇争先,拳头,巴掌,脚尖,口水轮番攻击韩祭酒,可怜堂堂国子监祭酒,竟成众人出气泄愤的靶子。
韩祭酒空有一身修为,却无法对山江郡那些个百姓施展。只一个瞬间,骂画眉僧的豪情已自化为奄奄一息。
一场辩会,两个主角,一个自焚,一个被口水淹死。
夫人呆呆站立,兀自喃喃:“皇兄,皇兄怎会……”
别天恩提高声音道:“主谋已捕,但恶鬼未除,今日不除邪祟,难报皇恩。山江郡父老乡亲,邪祟就在忘情楼五层楼,报皇恩,除邪魔,正在此时!”
“杀了恶鬼,为皇上报仇!”
“杀了邪祟,为皇上报仇!”
群情就像点燃的爆竹,瞬间炸响。更有人全不顾恶鬼吃人的危险,冲向忘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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