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跪佛吼,切莫望文生义,非得想象成跪着吼。
“一吼跪佛,二吼拜佛,三吼成佛”,听起来虔诚,但三吼之后,被吼之人,七魂六魄,皆皈依于佛,佛之仁慈下,尽显佛之残暴。
修炼跪佛吼不易,一旦修成,杀伤力惊人。此功可大面积屠杀,三吼之后,荼毒生灵,哀鸿遍野。
无相佛吼出第一吼,风云翻卷,气流乱窜,幕水断流。
东大营重甲军本来单膝跪地祭奠老将军,一吼之后再也站不起来,另一条膝盖多数跪下,少数还在死扛。刚刚浴血奋战的山江民兵,更是不可抵挡,噗通噗通跪倒一片。
铁心歌走了一百多步,跪了一百多次,但每次要下跪,他就倔犟地拒绝,而每次强硬的回击,就是一次骨折膝断。
关于接骨,铁心歌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所谓百病成良医,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现在他很熟练地为自己接骨,不仅能接骨,还能修复,每断一次,他左手的砍柴斧就砍出一次,大铁锤就捶出一下,杀猪刀就捅出一刀。
这绝对是一次奇妙的修行,与道法修行完全不同,并不靠天地元气修出所谓的道炁,而是观察遵循自然规则,并将自身融入自然规则中。
四分斧也好,轰天锤也好,封魔斩也好,皆是顺应自然之道,暗合天地法则,只是铁心歌并不知晓罢了。
这些都是都是在张婶一句不经意的话引发的感悟,铁心歌无极不开,道炁不聚,似乎无法进行道法修行,但无意中却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虽然他只是懵懵懂懂地闯进去,且还只是站在大门口。
现在他已经站在距离无相佛十步处,十步距离足够他跃起挥刀杀人,可是最后的十步对于他来说,就像面对高不可攀的山峰。
“呃呃、呃呃呃…”
无相佛已经吼完了第一吼,令他诧异不已的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竟然快走到自己身前了。
“呃呃呃…”
无相佛面皮下五官扭曲狰狞,他不容许有人这么狂妄自大地出现在他面前,按照正常情景,当他施展跪佛吼时,应该是所有人都开始下跪,所以他很生气很愤怒,因为铁心歌这是对佛的公然藐视。
“真是个没有佛的信仰的帝国,山江郡的人都是无知无妄的愚民,确实是要我佛渡劫。”无相佛忽然生出怜悯之心,并且掺杂着嘲讽的讥笑。
于是他发出了第二吼,第二吼是拜佛吼,理论上,拜佛吼叫,众生叩拜。
冥冥苍天,莽莽大地,就此弥漫起一天地的靡靡梵音,烘托出无相佛巨大的佛像,仿佛密不透风的小竹签刺进心海,每个人不觉心头一阵,继而一片茫然。
有人开始磕头,有人开始祈祷,有人开始喃喃自语,有人开始虔心诵经,甚至连唐瞭身后的重甲军也开始行为散乱。
唐瞭双膝落地,他站不起身,他的头脑渐渐混乱,好像有一道佛光要强硬地霸占他的识海。
“滚~出去!”唐瞭发狠地怒吼,力透双臂,手中长枪脱手,呼啸投向无相佛。
长枪飞到半途,力不能逮,就此坠落。
可惜!唐瞭叹息,头脑昏迷时,猛咬舌头,一股疼痛感让他暂时摆脱迷惑,清醒许多。
他不能迷失自己,就算死,他也要看着自己是怎样死去。一个人,能看到自己的死,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弱者看生,强者视死。
十步,铁心歌再也跨不出半步,前面是一道厚厚障碍,铜墙铁壁。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五脏六腑都要位移,只要他敢再向前半步,他的胸脯就会塌陷。
他的砍柴斧再也砍不下,大铁锤再也挥不出,杀猪刀再也刺不了。右手捏的老毫笔无法移动,也就无法写出一个笔画。
“这就到极点了吗?”铁心歌的耳朵里往外喷血,他几乎听不到那令人作呕的梵音,却又不得不被动接受佛音的灌入。
“什么狗屁佛经,翻来覆去乱七八糟,全都是狗屁不通。”
铁心歌破口大骂,但他说不出话,那骂人的话就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可是,他心里在骂,感觉却好受了一些,无相佛的拜佛吼对他的束缚就减轻了一些。
铁心歌一怔,他不能确定,就试着再骂:“老和尚老秃驴,残害百姓,荼毒生灵,必遭天谴!”
噗。铁心歌喷出血水。这句诅咒不管用。
心中一动,再骂:“佛门经文,欺世盗名;男盗女娼,最为阴险。装神弄鬼,蛊惑苍生;不稼不樯,是为废人!”
他骂两句,压力就陡然减轻一分;再骂两句,不止是口型,竟然可以发出口音,虽含糊却有声。
离他最近的王继之有些发呆发愣,方太舟却在暗暗鼓励:“铁兄弟,骂得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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