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我?”王宿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江初晴发音很奇怪,不标准。
江初晴虽然听不懂,但依旧点了点头。
“王宿?是不是江初晴又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圆圆意料之中的声音,王宿嗯嗯两声。
圆圆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坐在马桶上不知道是怜惜还是无奈,总之她的心情很失落,她可以理解江初晴。
一年多以前,她还是工厂流水线的女工,那时候她只想找一份挣钱多的工作,于是跟着厂里一个姐妹来到了东安镇,进了东安镇这个最大的夜总会。
最开始她只是大堂公主,凭着脸蛋和身材,卖的酒远远比其他人要多,每个月也能挣个七八千左右,但这也抢了其他公主的客人,所以私底下日子也并不好过。
被其他大堂公主打过,被灌过辣椒水,床上被放过蛇,衣服里被藏过针,甚至被人设计换衣服的时候被客人看见,差点被侵犯。
可她都不在意,只要能挣钱多,她怎么样都可以忍,直到有一天,她被人下了泻药,拉肚子拉到虚脱,倒在楼道里面,老板黄道玉和当时的房间公主之首诗诗亲自将她送到了医院,从此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姜赤秋。
而是房间公主圆圆,这个名字是当时的房间公主之首诗诗给她取的,取自《鹿鼎记》里第一名妓陈圆圆。
就这样她跟着诗诗接客,圆圆也不再软弱,被人一巴掌她必定十倍奉还,从此夜总会里多了位别人不敢惹的公主。
三个月之后圆圆成为夜总会的头牌,诗诗走了,走的前一晚才把真相告诉她,原来老板和诗诗从姜赤秋进入夜总会的第一日起,就已经注意到她。
因为她的美貌,还因为她那时候需要钱,但他们不确定姜赤秋是否会有那个忍耐力,所以对其他那些大堂公主对她的欺凌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姜赤秋都忍下来了。
所以,诗诗那时候指定姜赤秋成为她的接班人,其他想要上位的房间公主是个麻烦,诗诗手把手教她心狠手辣,教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献媚接客......
才有了如今的圆圆,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她的吴三桂?
“小姐,是从这里下车吗?”出租车师傅是个老头,每天晚上守在夜总会门口排队,上次圆圆坐的也是他的车,圆圆一百块钱确实很难让人忘记。
司机师傅的话将她的心思拉了回来,已经到了王宿楼下,她嗯一声,从皮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司机师傅,说道,“师傅,麻烦您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下来。”
“好嘞,您放心。”司机师傅很愉快答道。
圆圆下车之后,他就把车掉调了个头,停在巷子口那棵红树下,熄了火,下了车,走在不远处的江边,算着时间等着圆圆下来。
圆圆自己上了楼,王宿早就给她留了门,江初晴在王宿的房间,连邦翰和王宿站在门口抽烟,王宿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连邦翰。
连邦翰这才真正理解王宿,要是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这么惨他可能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打算怎么帮她?”
王宿摇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帮她,“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边的,更想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连邦翰一根一根抽着烟,空气安静下来,走廊里两个大男人脸上都挂了彩。
不多久,连邦翰说道,“不说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黄黑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黄黑心肯定不会那轻易放过她,我想还是先带着她去省城,给她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连邦翰顿了会,想起来江初晴半年前好像逃过几次,当时还在沿江路这边闹得沸沸扬扬,他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只不过当时不知道人们口中的那个小日本就是江初晴。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江初晴逃过几次,但是都被捉回来,当时在这附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初晴而密茨被捉回来的速度就像是有人报信一样快,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还有江初晴这个人的存在。
也就是那个时候附近的人都认识了江初晴。
连邦翰又道,“附近人都是袖手旁观,江初晴受的欺凌不只是黄黑心,还有周围人的冷漠,听说有一次,那个小日本逃了被捉回来,黄黑心当街把她打得半死不活,周围整整围了上百人,就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尽管那个小日本跪在地上求救,可谁又能听懂她的话?”
那时候的江初晴孤立无援,心里的绝望就像是坠落深渊,想抓却怎么也捉不到救命稻草。
王宿说道,“你是说江初晴走不出东安镇?”
如此说来,江初晴反抗,但不逃跑是因为她知道她根本就跑不掉,或者说根本逃不出黄黑心的手掌心。
连邦翰点点头,“江初晴的事情强叔比我知道的要多,你可以去问问强叔,不过黄黑心手底下人多,附近的人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孤女得罪黄黑心,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附近的诊所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看伤口。”
王宿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从没有听说过。
楼下传来高跟鞋上楼的声音,王宿、连邦翰顺手将还没有燃到一半的烟仍在地上,踩灭。
圆圆见到连邦翰也在,多少有点吃惊,还没有到门口就问道,“翰哥,您怎么也在这里?”
连邦翰有点不好意思,上次圆圆来到亚加建他竟然跑掉了,今晚王宿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他就决定要见一面,不是以顾客的身份。
今晚的圆圆穿了件亮片材质的深红色低胸连体短裙,裙摆还点缀了一圈小小的珍珠,这件衣服出了夜总会门口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哈哈哈~这不是巧了吗?刚好也在。”连邦翰笑着打哈哈。
圆圆笑着点点头,就这昏暗的灯光,王宿脸上又有了新的淤痕,连邦翰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初晴又出事了?”
王宿点点头,“惯例了。”
王宿让出一条道,圆圆才推门进去,房间里江初晴拿着笔在那几本对照本上摘抄着中文,写在一个新本子上,那些字写的歪歪扭扭,有些笔画还不全。
江初晴见圆圆来了,向她鞠了一躬,又把本子往前翻了几页,上面写着的意思大概是‘谢谢你上次帮助我上药。’
圆圆笑道,“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她也不知道江初晴有没有听懂,“我帮你上药吧。”
江初晴点点头,床上已经放了好几个药瓶子,圆圆很熟练手法也很专业给江初晴上药,或许是江初晴听不懂她说话,或许是江初晴身上的伤疤触动她的心,在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说话。
“听说你叫江初晴,名字真好听,跟我的名字很像,我叫姜赤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我总是觉得对你有点牵挂,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吧。”
江初晴听着圆圆的话,她听得出来圆圆语气里面的愁,从今晚圆圆的穿着,她也能大概猜得出来圆圆的职业,她也很好奇圆圆为什么会帮她?就像好奇王宿为什么帮她一样。
“呲~”江初晴疼出了声音。
圆圆停下用棉签刮下背上还有一些化脓的腐肉的手,江初晴背对着她,她也看不出来江初晴是什么表情,“弄疼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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