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月过去,昌邑王城骤然安静下来。
城外马上的顾昇弈不再是平日那副贵公子的打扮,而是换了一身匈奴服饰,外面只罩了长衫略作遮掩。当初跟着他一起来到昌邑的四位大汉也跟在身后。
“公子,昇弈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我……”
刘贺也有些鼻尖泛酸,只是他自认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故作洒脱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有缘自会相见。”
“天涯若比邻……公子说的是,”顾昇弈语气低沉,他更多的是为自己不得不在昌邑初兴之际抛下刘贺,“若是日后公子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匈奴找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刘贺无声地笑了,若是去了匈奴,只怕原本没什么麻烦也是有麻烦了:“也不用你赴汤蹈火,能管我口饭吃就好了。”
顾昇弈也笑了,翻身上马便要离去,刚走几步,他又忽然回头:“对了,我的本名是挛鞮稽侯珊。”
稽侯珊……刘贺默念几遍,这种名字很容易忘记的。
“公子,”眼看着顾昇弈走远了,纪珩略有些担心的声音响起,“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刘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斜睨了纪珩一眼:“你能下得去手?”
纪珩面色犹豫,“时间能改变一切,万一将来他的兄长做了单于……昌邑国的内里,他可是都清清楚楚。”
“所以我在赌,”刘贺捏紧了拳头,“若是我赌输了,匈奴要战,便是战。泱泱我大汉,外敌何可侵?”
……
“生弟,可是都准备好了?”
早几日因刘贺的大病,唐生便整日坐在登临楼喝茶,姚诠一进门就直上门奔着刘贺来。
不过刘贺却眼尖地发现他身后的随行人员却像是跟着姚瑾往后院走,恭敬程度不下于对姚诠。
“姚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姚诠身上带着北方五月还未褪尽的凛寒气息,坐下伸手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也说不上舟车劳顿,我们平日行走于各地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刘贺一笑,“姚兄倒是洒脱。不知此次前往长安是行的哪条路?”
“最近北方不甚太平,听说匈奴内部又闹起来了。乌孙、乌桓那边也蠢蠢欲动,故而我们预备避开北方,绕路荆楚之地。”
说到北方,刘贺便想起那位谋反被杀的燕王刘旦。现在他才想起去年贸然前往幽地是多么冲动。
不过刘旦虽是杀父仇人,刘贺自认现在还没有足够抗衡他的力量。若是历史没有改变,自由昭帝和霍光他们对付去。索性他现在对昌邑还没有危害,先任他自生自灭吧。
“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荆楚是个好地方。”
姚诠一笑:“哈哈,生弟还真当我们是玩去了?”
刘贺也笑,只低头饮茶。他说荆楚是个好地方,不过是那边没什么敌人罢了。昌邑还是太小,他也是时候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哼!”姚诠刚回昌邑,还需要几天休整,刘贺刚回宫与龚遂擦身而过就遭遇了一个大白眼。
他苦笑道:“郎中令何必这个脸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还未见过有诸侯王不要自己的国家的!大王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刘贺伸手摸摸刚在登临楼上的妆:“我这不是为了行走方便嘛!郎中令可见我这些年做过一件不利于昌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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