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身上和藤舟都落满了绒白的鹅毛,雪花簌簌的下落着,遇到江水便不见了踪影,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鬼头鬼脑的和人做着游戏,故穿庭树作飞花。
两岸的千峰万岭,极目一望,尽是白色,闪耀着一片连接不断的银光。
“蔡伯,你醒醒啊!蔡伯!”
原本素雅宜人的清晨却被刘姓少主的丧叫声毁掉了。
他不住的推搡着倒地僵直的蔡康,除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喉咙哭嚎想不到其他表达方式。
“十二片太多了……”
刘白简单的查看了蔡康的尸体,根据尸斑指压褪色和角膜微浊得出结论,这厮死亡超过六个小时。
药量可以减半,浪费……
刘白翻找了蔡康全身,几张会子和散碎银两,当着少主人的面揣进怀里。
蔡康的一身甲胄不错,对于自己倒是没得用处,刘墨在的话定会像个八岁的顽童,张牙舞爪的比划起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
“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家伙。”
见不到弟弟,即便刘白内心再强大,也始终悬停着一块石头。
刘白强行转移注意力于蔡康的物品,包裹里的东西多是少主人的,没大用处。
唯一入刘白眼的就是蔡康手中的赤霄剑,刘白听刘墨讲过赤霄剑,那家伙书读的又多又杂,多是些偏于旁门左道的古代典籍,知识面与众不同。偶然发现些趣味的文章定要拿来讲给刘白听,每次都讲得津津有味,并且语言组织和肢体到位,刘白总能身临其境,这些记忆多久也挥之不去。
传说中,赤霄宝剑乃帝道之剑,为汉高帝所得。后为汉高祖斩蛇所用。元康五年,晋武库失火,赤霄剑穿屋而飞。至宋靖康,又被金人掳走。
刘白仔细看着剑身,上面刻着“刘整之剑。”
这不奇怪,刘整是抗金英雄,这剑是他的战利品。
鹿三见蔡康死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见蔡康手里握着酒葫芦,琢磨着他的死和自己的酒有关,估计那厮抢了刘白的酒,喝了个痛快,醉死过去了吧。
醉酒的人容易在寒冷的户外冻死,鹿三对蔡康的死因没有任何怀疑。
“让这混账醉梦中死去,便宜他了!”
“还浪费了酒。”
刘白淡淡的笑了笑,去掉一个巨大的威胁,心理放松了许多。
鹿三把葫芦生生拽了出来,蔡康的手依旧保持着僵握状,鹿三把酒葫芦倒着空了空,一滴不剩。
“兄弟,等到了武林,我请你喝那里的东阳酒,那酒美的,喝了忘了爹娘啊!到时候我们定要痛快的喝上三天!”
鹿三说罢将葫芦扔到江里,咕咚一声,葫芦在江水里翻了个身,随波逐流。
“那是当然!”
二人轻快的同时,夫人在蔡康尸体前念着阿弥陀佛,不忘给这祸人超度,之前的摩擦此刻也烟消云散了,送死者上路在心慈善良的夫人眼里是不能推卸的义务。
也不知夫人念的是什么经,至少过了二十分钟才结束。
刘白让鹿三帮着把蔡康扔进江水里,看少主那魂飞魄散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意见。
只是这一行为却被夫人严厉制止了。
“人死讲究入土为安,岂能抛尸江水呢!”
“夫人,这厮怎般无礼你又不是不得见,难不成我们载他一路为他安葬?”
鹿三本来就恨蔡康不得好死,现在得了恶报,巨大的威胁消除了,心头的石头也就落了地,还留着他的臭身子干嘛。
夫人信佛信得痴迷,本性也是心善的过分。
平日里最见不得穷人受苦,好人蒙难。虽然没有黛玉葬花那般心软的夸张,但只要是见了断气的,哪怕是后花园霜打掉的蝉虫,都不忍它们抛尸荒野,定是要捡起来好生埋葬的,更不用说眼前的死人了。
“不管他生前有何不道的行径,人死为大,我们要懂得尊重。”
不管鹿三和玉娘怎生劝说,夫人决心不改,令鹿三把蔡康裹在一张藤席里,置于船尾,等靠岸后便安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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