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钱!钱!!!”
“让我活!让我活!”
法比安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浑身肌肉紧绷,脑袋发麻,肺更是像要炸了一样。除了恐惧他再感受不到任何东西,脑子已经再无法思考。
一只干枯的大手从虚空中伸出,抓着他的脑袋往上一提。
……
费了好大劲,法比安撑开了眼皮。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窗外,黑夜已然降临。这次是自然的夜色。
屋里掌着灯。除了后脑勺下枕头的触感,法比安还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他想搞明白目前的状况,但刚要思考,巨大的眩晕袭来,脑袋瓜子里有什么东西发出胀痛,但却不是头疼。
“嘘~~~冷静。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去想任何东西。”清凉的触感从头顶传来,但没有任何东西接触到他的皮肤。那声音是提莫西。他的手正虚按在法比安头顶。
提莫西那能刮得人五感生疼的嗓音里难得透露出一丝关切。法比安感到了放松和安心。噩梦确实离去了。见法比安终于放松冷静下来,提莫西顺了顺他的头发。他坐在床沿上,身上还披着斗篷。难得这次法比安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奇怪的香油味。
仆人手上端着一碗药汁候在一旁。提莫西接过药汁,轻轻扶起法比安的头,“喝吧,这能让你好受点。”那药汁分明什么味道都没有,甚至喝起来都不像是水,但入口却有一种清新感。一碗汤药下肚,法比安脑子里清明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感觉好多了,可法比安还是觉得疲惫,连开口说话都困难,他只能用眼神这么询问。
提莫西拉过一把环背椅坐了进去,从怀里摸出一杆大烟斗,慢悠悠地填上菸草,就着烛火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好一会,他才开口。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快就跨过了那道门。”语气里分明是无奈。
拜那神奇的汤药所赐,法比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也恢复了些力气,身上有了些暖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有些结巴地问:“导、导师,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说的是什,什么意思?”
提莫西又吐出一大口烟。“春天到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法比安更是满脑袋问号。
“春天到了,积雪融化了。阿匹斯山上某些本来被雪给封住的不好的东西也跟着下来了。”
法比安又想起了之前的噩梦。这次他还能约略记得,但一仔细去回想,脑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跟寻常的噩梦不同,他仍然能记得当时那极端的恐惧,虽然此刻他已感受不到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提莫西沉默良久,好半天才开口:“死人。”
又是一阵沉默。
法比安自己之前已经有了些猜测,提摩西的回答倒是没有太出乎意外,但他还是等着导师给出进一步的解答。
“本来不想让你那么快就接触到这些东西,可这命运果然就是个婊子。看来你的天赋远比老夫想象的更好,也更容易受到影响。行吧,跟我来吧。”提莫西往痰盂里敲敲烟斗,站起身让法比安跟上。
他领着法比安向地下室走去。到了那漆黑的大门前,径直一推门就开了,那把大锁也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法比安跟在后面,第一次进入这暗室。暗室里没有光源,但视线却丝毫不受影响。暗室中间的地面上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画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中间有一根立柱,上端卡着个像是黑曜石晶球的东西。暗室结实的石墙上立着一排排的架子,放的也全都是些类似的球体玩意,倒是颜色不尽相同,法比安总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暗室里没别人,也没有声音,但莫名地却感觉有些嘈杂,像是日间进了市场一般。随着那大门“咣”地一声自动合上,一切又复归于平静。
提莫西走到法阵旁,解下斗篷,顺手扔到立柱上把那晶球盖住。“阿匹斯被认为是圣山,所以天然的就会吸引这些东西。每年开春,.uknshm我都会去山下的村镇巡视一圈,省的出乱子。虽然常人一般是感受不到他们的,但是今年却被你给引了过来。他们缠上你的时候,我便通过仆人感知到了。还好赶得及时,再晚点可就难说了。”
法比安第一次清晰看到了提莫西的样貌。他斗篷下穿着件长长的袍子,样式虽然还算朴素,但那已经褪到近乎发白的紫色表明这显然不是什么凡品。他身上果然也跟那仆人一样都缠着绷带,甚至头上也是,只留下眼、鼻和干瘪皱缩的嘴露在外面。法比安突然意识到,他之前看到的就是这般样貌,只是眼睛虽然看到了,却无论如何都辨识不出来。倒是也难怪他会把自己隐藏起来,即使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这样子还是挺怕人的。
提莫西把手掌放到法比安的额头上,手指插进了他的卷发里。“你这也是到了开蒙的年纪。原本你的灵感就比别人强,否则那日在蒙里埃当是不会注意到老夫。如今更是破了茧洗脱了凡尘,如同那深夜的月亮一般耀眼,自然会招来那些孤魂野鬼。被他们这么一冲,你的灵感更是洞门大开,看来我的障眼法也已经不好使了。”他又顿了一顿,接着说,“我这一门有些特殊。原本还想等两年再领你入门,看来是等不到了。”末了,他又暗自嘀咕了一句:“长得可真是快啊。”
导师的话语有些沉重,冲淡了法比安的兴奋。这接触谈不上愉快,但总算是直面了些超自然的东西。也不会觉得多么紧张,都到这地步了。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那么告诉我,你觉得,魔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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