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鲜有游人在外游历。店铺大门紧闭,沿街摆摊的小商贩早早带货物回家。阴影里调情的对对男女,不曾见到一个。就连照明用的大小灯光,在经历一阵电流声之后,也啪地一声全部熄灭,整个城市坠入黑暗。
倚靠在窗沿,包练位于一栋公寓的六楼。王丽带他上来时,他看到公寓设有门禁,有一个保安看守。另外,在每层的走廊和步梯装有监控。
房子不大不小,两室一厅,分别是主卧和客卧。王丽睡在主卧,包练进到客卧时,立刻明白王丽将客卧用作书房。在收拾干净床上的杂物并铺上新买的被褥之后,客卧就成了包练的卧室。
两个人回来之前,去了一趟商场购物。王丽带包练去了一家高档商场,洗漱用品、拖鞋等,王丽全选贵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包练一阵汗颜,王丽真心实意在照顾他。可包练对王丽在街上吃人的那一幕久未释怀,一个问号在他心中升起。
王丽暂时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而且,她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吃过人的事。此外,她的力气异于常人,包练不肯定这是特例还是泛例。
如果这是泛例,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会对上一群悍不畏死的巨力僵尸;若这是个例,他作最危险的打算,被一群“人”围住,也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肚子里那点蔬菜沙拉和面包消耗得很快,缺乏油水的食物向来如此。包练已经听到胃袋发出的清晰的抗议。
王丽匆匆地把头发擦得半干不湿。
“晚上千万别出去,也不要开灯。”
她叮嘱了一句,还不放心。迈开的步子,又跨了回来,再次叮嘱:“外面非常危险!”
王丽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把自己关进了房门。
客卧的房门空荡荡地晃动,黑暗中,凉风像恶毒的蛆虫拼命想要钻进人的躯体,分食一杯血肉。
窗外万籁俱静,唯有短促的狗吠和猫有一搭没一搭的喵喵声。
十分奇怪,包练竖着耳朵半晌,传来的仍然不变的犬鸣猫叫。
这座城市静得不同寻常。
王丽的公寓楼视线格外清晰,云层渐渐退散,清冷的月光笼罩,没有想象中的凉意,远处的地平线一片朦胧,与城市一样灰暗且没有灯火人。
在夜晚熄灯,守在房屋内不出门,似乎在这里的“人”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他们在害怕什么?
包练不能想象,什么事物能震慑一群凶残无比的“人”,使他们心甘情愿地在夜里大门不出。
他与王丽交谈试探出,警察、医院在这里依然存在,白天公寓里的监控摄像头也说明这座城市允许监控摄像头的存在。既然如此,“人”发狂吃人的录像资料,应该会被“人”有意无意地接触到。可王丽给包练的感觉,就是一个现实中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包练突然意识到,夜晚全面断电,也许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王丽警告他“外面危险”?
包练眉头紧锁,窗外灰蒙蒙的景象此刻不平静。
包练瞳孔一缩,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在正前方五百米的高楼楼身,包练所在的公寓楼也往复不停地震动。
整座城市宛如正在被施以暴行,那震感越发强烈,不妙的念头给予包练强烈的危机感。他能想象某个未知的史前巨兽,沿着城市街道行走,像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地,慢条斯理地挑选心仪的食物。
念及此处,包练将窗户关闭,拉上窗帘,只露出小半张脸,透过窗帘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察看窗外的情况。
呜……呼……呼……
凌乱的风声里,巨大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沉闷得像是铸铁的风箱。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宛如铁锤,狠狠敲击包练的心脏。
犬吠与猫叫越发急促,猫叫得格外凄凌,如同被抓住尾巴在空中挣扎。
透明的玻璃窗,逐渐蒙上了一层白气。室内与窒外的温差,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包练并不感觉寒冷,也就是窗外的温度陡然飙升或下降。
包练忍住溢出的压抑,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恐惧只会加速灭亡的速度。他在内心告诫自己,尝试用手掌拭去玻璃窗上的水雾,只一瞬间双手便是微凉的液体。
此刻,包练可以肯定,窗外的气温由于某种原因急剧下降。他猜测,这种变化与窗外那个未知的巨大生物有莫大的关系。
透过朦胧的窗户,那高楼楼身上倒映的阴影由大变小。
那个巨大的未知生物正在靠近,包练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一小块没有被水雾覆盖的窗户玻璃。
衣物与身体的细碎摩擦声,以及气流流动的细微声音,仿佛在他的脑海跃然而现。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紧绷,感官的敏锐度放大到前所未有,依晰能见空气里漂浮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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