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夏。大宋京城。
皇城之内,戒备森严。杨青自从来到京城,便一直呆在自己府内修剑。
这一天,皇后段氏叫来了杨青。
段氏本名段三娘,为段氏仆女。杨正见之怜爱。段三娘天生丽质:娇而不***而不妖,美而不邪。杨正封其为嫣妃。后杨正赶尽后宫妃子,独立段氏为后。段氏遂改名,名为段皇嫣。
后宫。
杨青乖巧地坐在段氏身边。
段氏摇头笑道,“谏儿也真是,一回来就告诉我:母后母后,杨青是你女儿,你可得记住了!我当时就骂他:既是你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儿了!他还非得要我保证。你说这孩子!”
杨青笑盈盈地为段氏梳理漆发,不吱声。
段氏奇怪道,“怕是前生缘分。谏儿自小离宫,我听说他平时对任何女子都不放心上。唯独见着你。只是,他若欺负你,你可得跟母后说!”
杨青突然好奇看着段氏的脸,“母后,你对青儿怎么这么好?!”
段氏一惊,赶忙拉过杨青的手,“青儿啊,母后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啦!天下哪会有脾气这么好的公主?谏儿看着是谦和宽厚。只是我看他眼神里,隐隐间,好似有猛虎潜藏!你脑袋聪明,又与谏儿呆了这么久,岂会不知道?”
杨青瞪大眼睛,眉头渐渐拧紧。
段氏微微一笑,“你若有气,告诉母后便是。谏儿还算听母后的话。母后让他少支派你!”
杨青闻言仍旧皱着眉,无奈道,“母后慧眼如炬。不过,当初在宜阳郡,也是哥哥腰间的龙佩唤醒我的。若非是他,我现在也就只是一块石头!宜阳国帝运暗淡,龙气稀薄,不足以让我苏醒。而哥哥,恰恰相反。我叫他哥哥,就算是报答他了。”
杨青顿了顿,思虑一番,“至于会不会结仇。母后放心,真到那个时候,青儿会提前告知你的。”
段氏眼中闪烁不定,“青儿如此相信我?!”
杨青咧开皓齿,眼睛弯弯,“青儿是天生灵物,无爹无娘。母后眼神,清澈宽厚!青儿见着,心里颇感喜悦。”
段氏风韵犹存。但满头华发,还是掩盖不住岁月沧桑。
闻言,段氏真如母亲般,将杨青一把揽入怀里。
大宋百姓皆知,皇室多福,唯独生男,从未生女。天下独不知,皇后欲何。
皇帝书房。
杨正正在批阅奏折。杨含谏请见。
书房内,杨含谏眉头倒竖,瞪着杨正,“你为何让人阻我破境?!你知不知道,你险些要了我的命!”
杨正手停了下来,抬头直视杨含谏,脸色愠怒,“你的命是朕给的!”
“那你为何不让我破境?!”
杨正看着十多年未见的儿子,眉头一紧,“朕的命令,不需要原因!”
杨含谏突然大怒,“我不破境我就是个短命太子!”
书房内声音太大。门外老太监着急道,“陛下,可是有事?”
杨正皱着眉,“没事,你们不用守在门外!”
门外太监听罢,纷纷识趣离开。
杨正看着血气方刚的太子,脸无表情,“朕也未破境。朕也是个短命皇帝!”
杨含谏看着头发花白的杨正,微微降低声音,“你为什么不破境?!”
杨正打量了杨含谏一眼,“等你当上皇帝那一天,朕就告诉你!”
杨含谏借着余愤,不服气道,“我没说要当皇帝!”
杨正闻言,突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你的命,岂是你说了算的?!”
杨含谏看着拍案而起的皇帝,心中一震。
不知何时,杨含谏眼睛落了泪。
皇帝看见,龙眉倒竖,强压下火气,坐下摆手道,“你出去!朕再说一遍,不准破境!否则,朕要了你的命!”
杨含谏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许久,太子甩袖而去。
……
大宋有一山岭,名为仙鹤山岭。山岭内有山独高,如剑立!山名眠云。眠云山顶多云海,云海中有一竹轩,名为眠云轩。
眠云轩,正是吕岩的住所。
此时,天高云阔。一个白袍男子御气飞至眠云山,立于空中。男子看着眠云山,袖中春风铮铮而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上了山顶。
顶上,一个凤冠青年正在煮酒。云气缭绕。
青年见白袍男子进了竹轩,立刻大吼道,“吕岩在此!何方妖孽闯我道场!”
白袍男子一笑,瞬间闪至青年面前。两人就坐。
吕岩见没用,打量着一脸轻松的大宋丞相,故意皱眉道,“谁让你来的?!怎么,当我吕岩家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郭廉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杯热酒,“你不也当我家是客栈吗。还不给钱。再说了,那天在顺当山,是谁让我来喝赔罪酒的?”
吕岩打量了一番郭廉,见郭廉端酒就喝,“你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真觉得自己有罪?”
郭廉喝罢酒,观赏了四周云海美景,长吁一口气,笑道,“廉确有一罪,那就是未能与昌先生交朋友,故而狠了心。”
吕岩皱眉,心中愤懑。两人各自喝酒,观望云海,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吕岩缓缓开口道,“圣人曾言:‘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你如此行事,他日必败!”
郭廉反驳道,“圣人也有言,‘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廉所为,正是此意。”
吕岩见劝不动,不再说话,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等到月上山巅,晚霞沉海,两人早已醉得不成人样。
吕岩突然抓着郭廉的衣襟,涕泗横流,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老子的兄弟就这么被你关起来了?你当你是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郭廉未理睬吕岩的疯言疯语。一把将其推开,这位丞相独自晃悠到云海之边。
堂堂大宋丞相,看着月色下的大宋国土,心中直发寒,“春天就快过了?怎么过得这么快!”
吕岩拖着酒坛子,来到郭廉身边坐下,“我想郭瑶年了!”
郭廉后背一寒,急忙道,“你想个屁!不准想她!”
“为何?!”吕岩大怒,瞬间红了眼。
看着郭廉的眼睛,凤冠青年顿时惊悟,吓出一身冷汗,“你!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郭廉!”
郭廉逼出酒气,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吕岩跳将起来,瞪眼道,“你给老子滚!”
郭廉起身,没动怒,行了礼,告辞离去。
吕岩站在原地,元神战栗。
曾几何时。郭廉曾言,“曾经看美人不看春风,美人少有春风常有也。今日看春风不看美人,春风不变美人易变也。”
吕岩叫住正欲御空远去的郭廉,“你与春风?!”
郭廉心中一紧,没有掉头,径直飞去。
吕岩还想再喊。郭廉淡淡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我与春风皆过客。”
“……”
自此之后,两人再未交谈。
……
大宋段城。城内金玉为砖,霜雪为河,花漆为色,黄檀为车。
城中心有一楼,名为青紫楼。楼有十层,勾金嵌玉。
顶层,有一个大厅。
厅内芳花满地,美人脱履。十多个雪肤俏骨的女子,轻歌燕舞,抛香暖艳。
段家小公子段庆祥,慵懒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佳人美景,了无生趣。
段庆祥叫来身边护卫,伸手指着那些女子,“就这么些姑娘,在这儿跳了有几天了吧,怎么还不换人?!”
护卫脸色难堪,行礼道,“公子,段城内的艳丽女子都已被我们找尽了!您让我们去哪里找啊。”
段庆祥鄙夷地看着护卫,“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找的都是些什么女子?!罢了,本公子亲自去找!”
两人正在说时,一个紫袍公子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大厅内香喧风艳。
紫袍公子见状,对男子歉意道,“陆公子,此地不宜洽谈,我们另觅他处。”
谁知段庆祥见到两人,急忙叫住道,“五哥!你们这边来!”
那男子见状,对五公子笑道,“不碍事。”
五公子点了点头。两人遂跟着段庆祥上了十一层。
这十一层是一高轩。视野开阔,空气清畅。三人上来,抬头可见天高云远,低头可见朱粉人间。
段庆祥请两人上坐,为两人倒茶,自己也倒了杯。段庆祥笑道,“这十一层是我请人新建的。五哥,陆公子,你们两位可是首客。”
陆公子闻言,笑着向段庆祥敬了一盏茶。
段庆祥回敬,笑道,“比起茶来,段某更爱喝酒!”
陆公子闻言,微笑不语。
看了眼五哥的神色,段庆祥起身,笑着行礼道,“那段某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说罢,段庆祥翩翩而去。
陆公子看着五公子的脸色,笑道,“公子,公私之分,不必解释。”
五公子本想说自己那弟弟急功近利了些,闻言,只好作罢。
五公子笑着道,“那就说正事吧。之前已经在信上说了,陆公子可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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