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夜臧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提着刀的中二少年,可在距离混乱区还有十米的时候,夜臧挥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
好,这下更像中二少年了。
陈古星认识这把刀。
这是夜家的祖传宝物,曾经斩人无数,放在博物馆,一定是一件有着至少两千年历史的镇馆之宝,但在夜臧手中,这是自带三分杀气的兵器。
夜臧腿部发力,像子弹一样向前突进,接触到最外围的人时,他完全与刀融为一体,将人群切开一道通路,正如划开彩色的布一样。
当然,夜臧不会真的把他们砍倒,整个过程他一直用的是刀背。
陈古星只看到一个幽灵在人群中穿梭,混混们像韭菜一样倒下,像猪一样嚎叫。那把暗紫色的刀在他们的腰间游走,仅仅一分钟不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混混都倒在地上,捂着某个部位呻吟。
梦钦是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人,她回头,正好和夜臧的眼睛对上。
夜臧拥有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绿色的瞳孔,梦钦一眼看去,仿佛在和深渊中的恶魂对视。瞳孔折射出来的光仿佛鬼火,没有温度地燃烧着,将这个叛逆少女的倔强、尊严和自我保护烧成没有温度的冰渣,在把它们扔在脚下践踏。
他是从深渊归来的人,世间凡物,在他面前也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一丝血顺着刀滑落,夜臧再次挥刀,划出圆形,荡去血迹,淡淡开口:“夜梦钦,好久不见。”
梦钦感到喉咙传来一阵刺痛,她知道,夜臧的刀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
“哥……是你吗?”梦钦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努力和他对视。
那两束鬼火依旧舔舐着她,梦钦感到越来越无力,也越来越沉浸其中。
原来,凝视深渊是这样一种感觉,不管有多深,有多危险,都会不由自主地纵身跃下。
她怕了,她只能将目光移开。梦钦到现在才明白,那种只会在言情小说中出现的目光居然真的凝视着她。
地上的人前十秒还在地上打滚,现在都如木板一样僵硬。
“只是一些麻醉剂,别怕。”夜臧收刀入鞘,也将目光移开。
几乎是在同时,梦钦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她哭了,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泪水混杂着化妆品在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在下巴上凝聚成晶莹的一滴,再重重地落地。她随手抹了一把,泪却更多了。
这下轮到夜臧慌了,这是他从没想到过的。他求救似的扭头看向姐姐。
看戏的两人其实早就想来了,就是不敢。陈古星把夜臧拉到一边,夜晓蹲下身,替梦钦擦拭眼泪。
“我说,你也太过分了吧?拿着刀指着自己的妹妹,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陈古星小声训斥着,“还不知道哄人家。”
“给她点教训而已。”夜臧也知道做得过分,可他这只死鸭子就是嘴硬。
“小臧,你要知道,你跟你父亲都是从深渊回来的人,但他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已经是我们的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陈古星收起开玩笑的嘴脸,脸上的皱纹都变得直而遒劲。
夜臧无言以对。
“他从来不以一种王的方式跟我们交流和相处,你的气场,你的威严,你的刀法,固然很强,但你要知道,总会有人不怕这些的。当年我遇到你父亲时,身中三枪,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但就是他,给我灌了两瓶酒,对我说:‘好喝吗?好喝就他妈给老子活下来!’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跟他走一辈子。”
夜臧低下了头,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朝陈古星惨淡一笑:“我错了,谢谢你们。”
夜晓安慰好梦钦,偶然回头时,看到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夜臧后退了两步,朝着陈古星深深鞠躬;街道两侧吃串的人有一部分立即起身回礼。双方的鞠躬持续了三十秒,同时起身,夜臧再次鞠了两躬,每次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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