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旧时代的记载中,既没有天幕,也不存在这些乳白色的独立空间。
这倒不能说是因为旧时代的人类和天地有着较大的差距。
更可能的原因,还是天地本身就不是这个样子,这个形态的。只是当深渊喷井、本源逸散,莫斯贪婪的想要入侵天地时,天地本能的反应变化吧。
这也算是一种自保机制。
那真正的天地原貌,又该是如何的呢?
吾歌环顾四周,在查探中隐隐能够感受到一些奇怪的力量,如同游丝一般穿插在整个乳白色的空间之中。
而面对吾歌的查探,这些游丝就像有生命一般,先是恐慌的躲闪,到后来突然就视若无睹的继续游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建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平息恐惧。
正当吾歌沉思的时候。
这些游丝忽然受到感知一般,汇聚起来,就在吾歌的面前,以完全不弱于莫斯回收力量的速度凝聚。
而汇聚的结果,是一个人形,一个有着和南夫子相媲美的苍老先生,只不过身上的白袍绣着金丝,远比南夫子那身粗布麻衣要金贵的多。
如果吾歌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王博士口中的天地意志。
而天地意志,本身就是天地的体现。
所以将面前的老者,视为天地本身也许并不为过。
老者凝聚成型时,吾歌下意识有些回避老者的目光,因为那双平静无波,金色的眼眸中仿佛能洞察一切,将吾歌的今生的点点滴滴都倒映在眼中。
“你看够了吗?”吾歌冷声质问眼前的老者,没有因为身份而有所敬意。
毕竟到达这个程度,先后经过登神阶和天梯之后,吾歌就不再是那个拥有人族身份的吾歌了。
老者一笑置之,同样没有因为吾歌的无礼而感到不悦或者是不适。反而轻轻点头,表示对吾歌的认同和赞赏。
“能以人类为起点,登临这里,很不容易吧。”
面对老者的关心,吾歌居然有那么一刹的错觉,就好像要沉沦到一个温暖的陷阱中去。
清醒过来的吾歌也不只是错觉还是别的,便反问道:“那你躲在这里也躲的很辛苦的吧。”
老者面容没有变化,但是那眼瞳微缩的变化,还是让吾歌捕捉到了。也正是这样的变化,让吾歌确信刚刚那一刹绝不是错觉,而是这个老者,或者说是天地的一种引诱和训导。
“倒是没什么,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孤单了些。”老者依然含笑。
“那你怎么不把林国忠带上来呢?还有那些先行者,他们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吾歌并不在乎这张面孔,他想看到的,是这张面孔下的丑恶。
老者微微凝神,思量良久后,说道:“林国忠并不是一个合理的代行者,他做不到向死而生,也不愿意放弃天权,所以不是我抛弃的他,而是他选择了背弃我。
至于你口中的先行者,我更愿意趁他们为孩子。”
“只是我的孩子们,似乎不理解我的难处,他们以为我在藏拙,甚至扣给我自私的帽子。所以他们选择了窃取天权,用违背我意志的方式,夺取了力量,但这,也是不合理的。”
说到这,老者忽然抬起头,指向不远处那些缺口,继续说道:“你看那,吾歌,这些缺口也不完全是因为苍那个蠢货。”
吾歌心下一凉,他大概明白了老者话中的意思。
先行者并没有从天地那里得到完全的天权传承,但他们既没有登顶,也不能永生守护人族,所以他们选择了石盘,和石盘完成了契约或者交易,窃取了天权,以这种方式为人类注入新血。
而窃取的代价,是不完美的代权力量,终究会有隐患,登顶也会无比困难。
与此相对的,是天地有了缺陷。
这些缺口,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代权者窃取天权。
当然,天地龟缩在此处,不肯出现,自然也就无法更好的弥补这些缺口,所以严格来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罪先行者们。
因此,吾歌沉默了。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需狡辩。
老者见状继续道:“吾歌,我并不讨厌人族,甚至人族都是在我的看护之下成长到如今的,我们本就是站在同一个阵营。”
看着老者真诚的目光,那恳切的样子,差点让吾歌相信这样虚假的情义。
“是吗?你看护的,可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族啊,你也不是完整的天地意志,在地狱那些年,不仅让你重新获取了七情六欲,似乎还让你学会了很多别的东西。”
吾歌无情的揭露出老者的另一个面目,没有犹豫也没有客套。
老者收敛了笑容,当吾歌说出这句话时,他就知道,吾歌知晓的内幕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天幕虽然保护了他,但同样让他失去了对世界变化的掌控。
“你好像知道很多。”
“不然,你觉得我又是为了什么,在解决莫斯之后,还要上来亲眼见一见你呢。”
老者金色的眼睛中燎起浓烈的火焰,那妖异的火焰,甚至给吾歌一种妖火的错觉。
但那不是。
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
那可不是画卷中被封印的地狱能相比的。
画卷封印的,只是地狱投影到世界上的入口,所蕴含的力量,甚至还不到地狱本身的百分之十。
但是眼前的老者,可是真正体验过八热地狱的恐怖。
在世界无情摧毁他的杰作时,也无情撕裂了他,如果不是地狱带着虚无的入侵,被撕裂的天地意志也难逃被重启的结局。
最后那逃脱的部分天地意志,就流落到了复活地狱之中,在劫火之中痛苦了不知多久。
直到魇的到来,虚空崩塌,地狱再度入侵到世界时,残留的天地意志终于从复活地狱中脱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