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灵儿也停了下来,视线向长廊外的花林中,留给秦枫一张不愿回答的侧脸。现在的他们,说年龄相仿也没人不会不信。
“得!”
秦枫也不再追问,深知她的秉性。她愿意说的,不用问她也会说。她不愿意说的,刀架到她脖子上也没用。温柔起来很会照顾人,严肃起来,啧啧,跟俊美的冰美人似的,估计晚上睡觉被窝都暖不热。
上了白玉拱桥,皎白月色笼罩着满园盛景尽收眼底。桥下流水潺潺,波光粼粼。
桥上没有侍卫,只有秦枫和站在他一侧的羽林卫女郎卓灵儿。
秦枫把越拿越感觉沉重的‘大雪龙渊’还给她,以商量的口气道:“灵儿姐,下次不用演这么严肃,你咣当那一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劈我。”
卓灵儿嗔怪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只有借着月光细微观察才发现的一抹微笑,难得一见的笑,娇艳动人。
这样的盛景在秦枫眼中就是昙花乍现,下次开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美的让他都有点慌神。
“你笑起来真好看”,秦枫由衷说道,不自觉的用手背感知那抹笑容。
卓灵儿没有阻止,却收起笑容,让他触摸不到。从小到大,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整座皇城中,她成了秦枫的亲人之一。
卓灵儿说道:“我没有演。”
“干嘛,还真打算用刀劈我啊?”,秦枫不解问道。
卓灵儿认真的点头,吓唬下这个有点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把‘大雪龙渊’抱在怀里,靠着略有冰凉的白玉栏杆,说道:“我只是替王妃难过。”
秦枫也靠在白玉栏杆上,挠挠头,这女孩不单会严厉,不知道在哪又学来了悲情感化。
卓灵儿继续说道:“世子殿下年少英才,十岁就博览经史子集,凭借给天隆帝王的一篇贺寿赋就被赐封为‘凌云侯’,天下谁不钦佩殿下的才学?”
秦枫借着月光扣着手指,想起那篇给自己舅舅的贺寿赋,自感觉可笑。
母妃告诉自己舅舅要过寿,准备一篇赋词。哪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不喜欢被称颂,先是如滔滔江水重重赞美之后,当他读到‘皇恩浩荡垂云地,率土之滨尽称臣’时,天隆帝王哈哈大笑,朗声一口气站在龙庭之上把几百字的赋读完。
满朝文武,都竖起大拇指,大赞自己天才娇子古今稀有。
自己舅舅一高兴,就赐予自己‘凌云侯’爵位。那年,他十一岁。
差点忘记了,自己离开陵南国有八个春秋了吧。
卓灵看他不做声,估摸怕人听到,小声责问说道:“现在呢?通史博今的凌云侯只会醉卧在莺莺艳舞中,手中的笔再也没写出几篇赋诗,都是画些半解罗裳的侍女图。斗狗、打猎、斗蛐蛐,侯府的歌舞美姬不多吗?还要去清风阁?”
秦枫瞥了眼卓灵儿越说越来气而且毫不妥协的质问双眸,笑了下,说道:“这话每天你要重复多少遍,说吧,想说什么?”
卓灵直言道:“我不喜欢听到有人背后说陵南王世子曾经是天纵英才,现在是个纨绔。”
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跟小女孩赌气一样垂下视线。
秦枫胳膊搭在卓灵儿的肩膀上,用拇指背摩挲着她的脸,细腻柔滑,暖暖的,不像看着那么冰,安慰她。
仰头望着如玉盘的明月,笑道:“纨绔跟天纵英才有区别吗?天纵英才又怎么样?纨绔又怎么样?秦枫还是秦枫。看似尊贵至极的凌云侯府,跟一座圈养金丝雀儿的牢笼没区别。纨绔,活的还能自在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书上说的。”
自己也想回陵南国,回的去吗?
卓灵儿当然也清楚这些,只是不想看到世子殿下沉溺在声色犬马中。她知道这是他在长陵城里戴着的面具,可面具戴久了就成真的了。
曾经有一帝王明知敌国进献来的美姬是对方使的美人计,自认为又能奈何的了自己,最后还不是成了亡国之君。
她仰头看着秦枫的侧脸,月光勾露出俊郎的轮廓。也许,这面具已经融进了他的肌肤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秦枫猜得出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转移话题问道:“听说西淮王的孙子要来长陵城跟皇舅求亲,要迎娶我表妹?”
卓灵儿对宫里的消息极为敏锐,特别是关于秦枫的姑姑秦妃和他表妹平遥公主赵琳的事情。
秦妃有一子一女,儿子也就是秦枫的表哥三皇子赵煜。
赵煜虽然是皇子中少有能征善战的,但性格刚烈倔强,比起那些善于阿谀奉承的人少了些手腕。所以,朝中派系中就他势力最弱,多次惹怒赵政,被封为燕王,丢到荒凉的幽州带兵防御北疆边塞。没有赵政的传召,几乎没回过长陵城,让人感觉有点赌气,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皇宫之中,母凭子贵。赵煜这般,秦妃自然得不了什么宠,当然也少不了其它宫的背后的冷言冷语嬉笑嘲弄。
不知怎么,皇城内那么多公主、郡主,西淮王非要派自己孙子赵轩要来向帝王求亲迎娶平遥公主,一下子让秦妃也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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