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的目光里交织着羡慕、嫉妒和恨,一千块钱可能是有的人家半年的生活费,在我们村无疑事一笔巨款。
我二叔抡起鞭子,鞭稍清脆的抽在我家瘸腿的骡子背上,这可怜的牲口后背的皮毛都变成灰白,有的地方因为生着皮肤病,斑斑驳驳地掉毛,露着褐色的皮肉,老骡子的前腿还瘸了一条,走起来一颠一颠的,就算是条平坦的大路也能走出崎岖小道的惊险感觉。
我和乡亲们挥手致意,我娘冲我大喊,
“把钱收好,塞进裤衩的兜兜里!”
我尴尬地把头转开,我们小小的村子在骡车爬上一道山梁之后,就变得和一颗黄豆般的大小,再拐了一道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望着远处光秃秃的群山峻岭,看着相伴我成长的大山一步一步被我甩在身后,我的心情既高兴,又忧伤。
骡子车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公路,在公路上一天一趟的公共汽车去镇上,到了镇上得住一晚,然后起个大早坐上第一班长途汽车,再走四个小时才能到县城。
当然了,为了省钱我们是不会在公路搭车的,我二叔会把我和我爹送到镇上,然后他赶着骡车赶夜路回村,我爹送我到县城的学校后,再坐返程的长途车回到镇子上,那就是第二天的晌午了,我爹在紧赶紧地走路回村,顺利的话,他会在晚上九点到家。
走出大山可能是我们这些山里人的梦想,我坐在骡车的马槽里,定睛注视两侧险峻的山石,此时无声的山谷像是再为我告别,我望着天上飞过的一只鸟,觉得我和它一样,终于有机会飞出这穷山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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