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巷子众多,穿越一个巷子就会遇到一处空地地,几个闲汉,所以聚拢,看着几人,默不作声地朝着范喜点点头,装作不识,杨荣看的真切,对于五河社的谨慎有了新的认识。眼前又出现三四个巷子,不熟悉里面的人绝对会走晕过去,好在范喜的带领下前往五河社后面只跟着杨蛟和吴寒风,寒风冷傲且不太喜欢搭理杨荣,可是对杨蛟却很是亲近,所以为了杨蛟,只能跟在杨荣后面。
范喜是个身材中等的青年,看上去就是那种极为厚道的人,也是这两年王庆提拔起来的人才,一路走,一路介绍着周围巷子的情形,对于杨荣他是比较客气的,毕竟杨荣是王庆请来的,言谈之中也颇为亲近,杨荣也乘机和他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五河社的情况。后面杨蛟早被七转八绕的路搞得头大:“哎,怎么走着走着又回来了”。
范喜闻言,笑道:“兄弟第一次来是这样,往后走的多了就好了,其实呀以前这里是一片军户区”。
“哦”杨蛟哦一声,不明所以,范喜很有耐心,解释道:“当年夺取青唐,和西夏大小战几百场,落下残疾的军汉没法回乡,齐齐聚于东京,条件简陋,所以嘛只能在这崇仁坊一代住下,后来还是沈家少爷花钱在城外给他们买了土地,将他们安置下去,不然一些不能生产的人真是可怜”说道唏嘘处,叹了口气。
三人听罢都是沉默,杨蛟寒风在军中自然知道军人一旦落下残疾,将来的生活是多么的可悲。
不多久就走到一个门前留有宽广空地的庄园之外,空地不小,前后五十步,左右也有三十多步的大小,青砖铺的整齐,此时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低调的张扬的都有,空地周围一圈齐刷刷站立着身着黄色衣服的汉子,一个个鼻息凝神,不发一言。大门雄壮高大,两边还有象征地位的石狮子,门楣高大壮丽,雕梁画栋,杨荣也隐约知道封建时代房屋建筑都是极有讲究的,只看这气派,就不是寻常人家,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五河社的总部所在。
范喜左右看看一脸神秘兮兮低声道:“这地方本是后周世宗嫡系子孙柴皇城的院子,哎,后来你也看见了到处都是无良军汉,一家老小早晚不得安宁,所以干脆卖了,人也远走他乡,可怜……可叹”。
杨荣一愣,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如此来历,前朝往事已成烟云,可是不管英明的还是昏庸的皇帝对于自己的皇家地位总是专横的,哪怕柴皇城只是一个记忆中的人物的后人。
今天院落大门敞开,从外往里望去只见人来人往,红绿白黑各色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东一堆西一群吹牛打屁,仿若比试嗓门一般,你笑得开,他笑得高。显然今天五河社几家都到齐了,杨荣微微一笑,昂首挺胸朝着正中大厅而去,杨蛟本是高大两米上下的身高根本不需要做作,往那里一站就吸引目光,而寒风更是一张脸鼻孔朝天,周围人不放在眼中,所以这三人一进大门顿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看,那个年轻人就是天波府的杨荣”
“什么你说就是他,血战西夏人的震京虎”
“不是他还能是谁”
“哎,见面不如闻名啊,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你懂什么,他可是又真本事的人,听我大哥说了,杨荣真心要教给我们本事的,反正我是要好好学,将来留一门功夫给我家小子”
“看你说的,我当然也要去的”
进了大厅,里面极为空旷,人也不少,分宾落座,可是比起外面这里面的火药味更浓,放佛正在争吵着什么东西,王庆坐在上首,一脸阴沉,低下余老爷子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一般,龚正海正和何九争论,脸红脖子粗。
“我说何九,你金钱社占据汴河,最为富贵,这次朝廷摊派,我出人可以但是你要出钱,不然手下兄弟锅都揭不开了,我怎么好意思给他们说去”龚正海说的唾沫横飞。
“少来这套,我是在汴河讨营生,可是那次从你卫州水门路过不是给了过路费的,况且你最狠,那次不是加价又拿东西的最不仗义,这次朝廷摊派,要人我自会出人,可是要钱一分没有”金钱社何九原本笑面虎一般的人,此时也不顾形象地和龚正海对顶了起来。
四海社曲峰坐在那里颇显尴尬,不时地将目光瞅向余靖余老爷子,小事上他不糊涂,可是一旦到了这种大事就显得有些左右摇摆不定,所幸后者虽然微眯着眼,但是对他很是了解,露出一丝目光来,朝着王庆摆了摆头,曲峰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两个吵什么,社魁在此听他老人家怎么说”。
余靖眼睛瞪得老大,气的胡须都吹起来了,暗中怪曲峰真是个二百五,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只是让你静观其变罢了,这个笨蛋,愣了曲峰一眼,笑道:“就是大家听听社魁怎么说”。
王庆此时恨不得把眼前的桌子掀翻,没人吐他们一脸的唾沫,有事的时候想起我来了,没事的时候就把我但摆设?
“还能怎么样,官府怎么说,我们怎么做”王庆无奈地道。
“什么……”
“不行啊社魁!”
何九苦着脸道:“社魁有所不知啊,这两年花石纲运输本来就占用大批船只,加之官船,公船屁大点事也要我们出人装卸,不仅分毫利润没有,干的不好还送官查办,有那心肠歹毒的还把兄弟们直接送进大狱……”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一脸愤慨。是五河社在东京人多势众,可是全都是一些苦哈哈脚力船夫而已,干的是最辛苦的活,赚的却是最少的钱。尤其遇到朝廷摊派,更是头大,天下人都是皇帝的子民,所以为皇帝做点事还拿什么报酬,每年摊派装卸秋粮最是恐怖,几十个日夜装卸不停,还一文钱没有,叫屈,谁叫抓谁。
杨荣听到这里也是震惊,只是自己新来,也不方便参与太多,所以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还是余靖先发现了他,先是一喜,杨荣立刻眼睛愣了过来,余老爷子立刻惊醒,脸色一变冷道:“这个人是谁,居然来五河社也没人禀报一声”。
他说完众人这才齐刷刷向门口看去,只见门边立着个年轻人,消瘦的身躯,昂首挺胸肤色较白,尤其一双眼目极其锐利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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