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空气是编辑社的特产。
转折之下的中国,知识青年们拥有数不尽的体悟,而这些体悟也大多化为文字,装在信封里,源源不断地朝编辑社涌去。
在一个充满着和煦阳光的清晨,觉民第一个坐在了编辑社里。
装满书稿的大号信封从怀里掏出又放回,如此动作已经重复了十数次。牛皮纸质地的信封上面已经充满了皱纹,那是觉民的手不断抚弄所留下的痕迹。信封口敞开着,却丝毫不用担心会有稿纸掉出,因为开口早已被撑得满满当当,多一张薄纸都挤不下。
“不知道老冯看到成稿会是什么反应。惊讶?大概是吧,毕竟我的进度的确有点快了。”
“不知道书稿要有多久才能出版。按照以往的速度,可能需要个把月,但是我已经仔细校对过一遍了,错字是没有的,应该可以提前。”
“市面上应该还没有类似的书流通吧?反正前几天还是没有的,希望我能拔得头筹。”
“估计出版后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现在连几首聒噪的音乐都可以激起巨浪,我的作品再怎么说,也应该会有些反响才是。”
“呼,希望前段时间的努力会有成效。我已经构思好下几部作品的大纲了。拿了稿费,我要去外地走一趟,采采风。”
自语着,计划着,觉民憧憬着老冯的到来。
吱地一声门开了,觉民赶忙站起,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编辑社中。
“嗯,觉民那么早?”
“嗯,是的。今天天气好,提前出门走走,就逛到单位来了。”发现是阿伟,觉民的语气里略带些失望。
“你这是?”发现了觉民手中“壮实”的信封,阿伟明白了些什么。
“是的,昨天就完成了。”郑重地点点头,觉民道。
“那么快。”嘀咕着,阿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的响动将觉民从自己的小世界中剥离出来。
“是冯老!”
装作不经意,觉民迎出门去。
“嘶!”后面突然出现个身影,正在踢脚撑的老冯着实吓了一跳。
“觉民,怎么了?”
“啊,冯老早!我刚来,这是我的稿子,请您斧正。”觉民恭敬地递上信封。
“又有什么问题吗?”以为是觉民又遇到了困难,老冯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不是的,我已经写完了。”觉民的嘴角微翘。
“那么快?可是前几天才……”
“嗯,好的,先给我吧。”老冯改口道。
觉民的眼中洋溢着光。
这是编辑社里极不寻常的一天。
家明自不消说,仍是早出晚归,此时他已然成为编辑社里最正常的人。
觉民坐下又站起,仿佛椅子上长刺了一般。而且,随着太阳高度角逐渐减小,觉民起立的次数愈来愈多,每次站起都得绕着编辑社转两圈才好。
仿佛在与觉民较力似的,上班时间里,他从没有打开过信封,甚至于信封就浅浅得埋藏于他的手提包内,一次也没有拿出来过。虽说如此,但老冯的视线也不时瞟向觉民。
阿伟早已离开了编辑社。自从上午向老冯耳语一番,阿伟便匆忙出门,他的身影也再未出现在编辑社内。觉民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太阳很快便要接近地平线了,觉民依旧“如坐针毡”。
“冯老,那个书稿……”觉民忍不住了。
“哦!还在我这。你要拿回去吗?”老冯推了推眼镜,抬头问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