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略带哽咽道:“奇怪!”
雪若道:“怎么了?”
小奴道:“为什么后来写的反而更皱、更旧?”
雪若叹道:“纸,只要碰久了就会旧和皱。”
小奴更哽咽了:“这,这么说,那是因为,因为她一直,一直……”
雪若道:“对!她一直在反复看那些内容。”
吴仁浩不解道:“那些先写的她并没有常看?”
雪若感慨道:“也许她本已放下了!”
童风道:“继续看吧!”
这一张看起来很旧却不皱,上面写着:
今天庙里的挑水大师又教我习字了。
我终于能够试着记录一些事了。
我今天很开心,因为我可以出府了。我出了府依旧是跑去庙里,让挑水的大师教我识字和写字。
大师还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可是故事我却写不来。不过那故事的名称我写得出,叫:忍恶无嗔。这还是大师亲自写给我看的。
我想告诉大师:谢谢你!
接下来的那些纸都很旧却不皱,童风他们看得也很快。
看得快并非没用心,而是内容太少。
一张写着:庙里有个挑水的大师。
下一张写着:我叫欧阳婷。
下下张写着:爹爹打我。
再有:姐姐骂我。
还有:姐姐打我。
依旧有:我讨厌他们。
……
到了最后面一张纸上就只有一两个字,而且还特别大,特别的不好看:
爹爹。
姐姐。
星星。
月亮。
兰花。
小舟。
湖水。
……
忍。
欢。
善。
爱。
恶。
……
恨。
最后一张就只有一个字,一个占满整张纸、略显狰狞的字——恨。
而这些纸的背面也有字,密密麻麻的字——永。
小奴道:“想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不然这纸也不会比后来写的还新。”
雪若叹道:“恨她是放下了,可爱……”
吴仁浩问道:“可恨若已放下,她又怎会去杀他们。”
童风道:“没有单独的爱也没有单独的恨,有爱就会有恨。”
小奴道:“听不懂啦!”
雪若道:“童风大哥的意思是,爱可以让欧阳婷放下恨,但也可以让她重新拿起恨。”
吴仁浩作思考状,喃喃道:“爱可克恨不可了恨。”
小奴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雪若反问道:“你又忘了?”
小奴嘟嘴道:“我知道啦,找欧阳婷,可要到……”
她话还未说完便又一拍手掌,叫道:“对了,振兴镖局,欧阳婷很有可能在那。”
雪若道:“那就走吧!”
落花巷,振兴镖局。
灵堂就设在大厅,镖局的大门直往内走约摸九九步便可到。
大厅中央放着两幅棺材,挽联很多,祭幛也很多。
可以看得出前来吊丧的人很多。
大厅外有丧幡,在日光下与秋风中摇摇晃晃着。
封文升是镖局一位有名的镖师,更是甄少镖头甄建的好友。
甄建的许多甄非盖所不知的事,封文升都知道。
他知道甄建很爱欧阳娜。
那年春天,他与甄建泛舟于湖上,饮酒豪谈,忽地听得远处有妙音声: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于是他二人兴起,便寻音而去。
原来那是一位美貌女子。
她立于船头,眺望着远方。
她身着红色衣裙,肩有紫色氅衣,翡翠步摇穿发髻,罗兰形坠挂耳垂。
她就那样站着,背对着他们,望着远方。
春风拂过,春光洒下,几缕青丝随风飘扬,湖面倒映着她的美貌容颜。
也就在那一瞬,甄建便已痴了……
他还知道甄建曾被一个乞丐救过,而那乞丐叫许勤,因为他当时也在场。
他知道许勤爱上了欧阳婷,他也知道许勤是从点苍派逃出来的,他同样知道许勤在避难,他也还知道许勤就住在烟柳巷外那片竹林的深处。
封文升和甄建是振兴镖局的“双骄”,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穿着丧衣的他此刻就在镖局门口与人交谈。
那是一位看上去很壮的少年,他手执木剑。
少年问:“这么说欧阳婷姑娘确实来过,而且在这里跪了一整天,直到今早许勤来了才把她接走?”
封文升道:“是的!仁浩兄,你们若要寻人的话去那竹林深处便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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