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期,改革开放的浪潮余波刚刚涌到农村,这里大多数人还不懂什么叫下海经商,不知道什么叫自主创业,除了一些祖传的营生,大部分还是以务农为生,只有偶尔出现一些南方的业务员,才会有人念叨几句什么叫创业。
故事发生在一个北方小镇,这是一个被耕地包围的村庄,随便顺着一条村中小路,就可以到达村外开阔的庄稼地,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地里的麦苗已经有一尺多高了,再等两场雨,便会灌满麦穗,这里地处平原,田字型麦田连成片,稍微有风吹过,一波波麦浪便迎风舞动,顺便带起一股股麦香。
麦田的一角,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感受着微风,伸向太阳,手上隐隐有些许划痕,阳光透过指缝,洒在了一个孩子脸上。孩子名叫发仔,这时他躺在麦地里,周边的麦穗完美的将他包围,发仔眯眯眼笑着,用手比划着太阳的角度,一边喃喃自语:“十点,十一点,嗯,差不多了,放学喽!”。
发仔快速起身,发现脖子上的红领巾和书包带纠缠在一起,卷入一绺麦穗,嘿嘿一笑,一把扯下,将麦穗放在一旁水渠的石阶上,顺手抄起一块碎青石,像切菜一样把麦苗剁个细碎,得意的抛向天空,在碎屑的飘荡中,向村子跑去。
一幢土坯房微微冒着炊烟,院子里一颗高大的槐树,遮住了半个院子,院子中间荫凉里,放着一张矮脚木桌,金花奶奶端着一个黄色的搪瓷盆从房间里出来,抬头看看太阳,不由得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听戏匣子的爷爷。
“哎我说,发仔是不是该放学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奶奶说完看向院落的大门,爷爷诧异的关掉戏匣子,推推眼镜,不解的看着奶奶。
“啊?你刚才说什么?”
奶奶将搪瓷盆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回应
“听你的戏吧,也不知道你聋着个耳朵听的是啥”
“奶奶!!我回来啦!”
一声稚嫩而清脆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是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带着院子里的尘土,一溜烟的跑到屋檐下的水缸旁边,抄起木瓢便喝了起来。
“哎呦你个小兔子小子,慢点喝,你就不怕肚子疼啊”
奶奶又气又笑的走到发仔身边,摘下他身上鼓鼓囊囊的书包,爷爷也收起戏匣子,笑呵呵的摆上了碗筷。
“嗝~~~!!,没事儿,宰相肚里还能撑船呢,我就喝了一瓢水而已”
发仔打着嗝儿,笑嘻嘻的回应着,突然看向桌子,直勾勾的走了过去。
“你快来看看,看看奶奶今天给你做啥好吃的”
奶奶紧走两步到桌前,拿起筷子开始搅动着搪瓷盆里的食物,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哇!什么都有!,我最爱吃什么都有了!”
在奶奶筷子的搅动下,盆里的食物也不断翻滚着,奶奶嘴里碎碎念着:“嘿,我就知道都是你爱吃的,你看这里边,有鱼,有螃蟹,有肉,有宫爆肉丁,有水煮肉,你就看香不香”
发仔按耐不住,伸手便要抓,奶奶一把拦住:“你个小东西,赶紧去洗手,洗完手去你妈那拿一张烙饼,回来赶紧吃饭”
发仔的手在空中愣住,,慢慢的缩回来,脸上满是犹豫,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没有回应。
爷爷伸手摸摸发仔的头:“去吧,快去快回来,回来多吃点,下午还得上学呢”
发仔摇摇头:“我不想去”
奶奶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看看你哟,都多大啦,还不敢出门那儿行啊,再说了,去你爸妈那你怕什么,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爷爷笑呵呵的拍拍发仔:“快去吧,别惹奶奶生气,快去快回,昂,听话。”
发仔无奈的起身,看向院子的大门,又看看爷爷奶奶,叹着气走出去。
爷爷看着发仔的背影,摇摇头:“你说这孩子跟大军他们俩不亲,这可怎么办啊”
“他一落生,还没断奶就跟着咱们,你让他怎么亲”
爷爷奶奶相互看看,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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