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青石板铺砌的宣武大街被一场漫天的大雪没了。
这一天,宣德十三年正月初一。
据史料记载,此等挦绵扯絮的大雪,百年间,不曾有过。
陆巡睁开眼就看见了满眼的白。
嘴角和眼角都有点痛,他动了动胳膊,也有点痛,又试着抬了抬腿,也痛。
这特么是浑身上下都痛啊!
陆巡单手撑地坐了起来打量了下四周,两个彪形大汉正狰狞的盯着他,手里攥着长柄大刀,映着大雪,泛着冷光。
“这不是明朝的坎马刀吗?又把博物馆展品友情赠送了?”
他用手掌拍了下太阳穴,思忖着,“我不是在底特律参观车展吗?这两黑大哥哪个国家的?”
陆巡头还晕晕的,努力往前挪了挪,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个壮汉。
这两人身着布衣,腰间系着一条麻布带子,脚上挂着一双草鞋。
“这么大的雪,这哥俩不是应该换双GG吗?”
两个大汉的装扮让陆巡摸不着头脑。
“底特律车展开始玩了?中国潮?”
陆巡还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从两个彪形大汉身后又挤出一个人,手拿拂尘,翘着兰花指,温声细气吊着嗓子说,“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您一会走在那黄泉路上,也莫要怪了我们去。
陆巡一脸懵,“请问您是?“
此人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东宫的位置,本就虎狼环伺,您虽为皇后嫡出,可萧皇后毕竟是去了,谁能帮衬你?
您这性子是越发急了,得罪的可是当今盛宠。
穆贵妃那是连着国戚的。
穆将军此番平北蛮,一路横刀策马,短短数月,悉数收复四处失地,是合极了皇上的心意。“
陆巡:“……''''
“自从皇后薨去了,那统御六宫的凤印就长在承乾宫没出来过。
要说穆贵妃是有凤凰命的,咱家服侍主子这么些年,还没见后宫如此安稳过。
穆贵妃虽没封后,但胜似皇后。
不封那是皇上忌惮穆家,她家荣已登顶,封无可封。
穆阁老现已权倾朝野,谁进内阁,谁出内阁,里外都是名堂,怕是上面那位也全做不了主。
穆贵妃迟迟不封后,穆阁老当真不管不问吗?”
“不是,你等等。剧本杀?这是主办方搞的新花样?“陆巡打断了说话人,又瞅了瞅两个大汉手里的刀,“这刀演的真好,像极了开过刃的。“
此人还是跟没听见一样,继续道:“你乃笼中雀,如今已是将死之人,我也不怕说与你听,穆家兄妹俩个,一个安内,一个攘外,上有阁老斡旋,下面还卧着三皇子这条小龙,这个局,你破不了。
不光是你,谁也破不了。“
说话的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盏。
魏盏不慌不忙的弹了弹手里的拂尘,一步步靠近陆巡,几近贴着他低声说,“您万不该对三皇子使出那般下作的手段,东宫太子之位,终是易主了。”
街道两边,各家铺子的门柱上,腊月二十九就相继贴上了春联。
红火了两天,“红梅含苞……绿柳吐絮……”尚可见。上联的“傲冬雪”和下联的“迎新春”好端端的被这场一尺厚的积雪吃了下去。
都说瑞雪兆丰年,埋红吃文这般深的恐不是祥瑞,怕是灾祸了。
寅归卯至之时,整条大街万簌俱寂。
陆巡差点被这个娘娘腔说吐了。
两儿字,底特律,牛批!
玩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是有多钟情中国文化。
头天晚上,各家都挂了打眼的红灯笼,现下也顶了一层厚厚的白,光线被遮掩的暗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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