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牵着一只宽厚的大手,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坐上了汽船,汽船响着汽笛游过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在这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只狰狞的、长着巨大犄角的虫头,这只巨大的虫子唱着难以听懂的歌谣,流淌着酸液爬到了他的面前,一英里长的巨大身躯轻而易举地碾死了数千人。
地上有着数以千计的巨大坑洞,每一个坑洞中都传来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
嘶吼、哭嚎,无尽的崩塌与血肉...
高高昂起的虫头俯下头颅,尖锐锋利的犄角抵着他的额头,古怪的歌声像是无尽回响的呼呼风啸声钻入了他的耳膜,他在全身颤抖的同时,视线被牢牢地锁定在眼前的暗红色复眼上。
在他的余光里,周围的人因为听到歌声四肢的血肉逐渐崩塌,最后变成了扭动着头颅的长条形生物,这些生物口中吐出绿色的酸液,在地上腐蚀出坑洞后钻入其中。
这段记忆过于惨烈且悲痛,以至于即使是在梦境中也显得模糊不清。
比起支离破碎的肢体、血淋淋的眼球,那种面对无边无垠的绝望感更让人恐惧,它甚至没有看你一眼,只是转动了下眼球,你就会变成一滩齑碎的、崩塌的肉沫。
“真是糟糕的噩梦。”他扭动着身躯企图从梦境中醒来,却只看到最后一幕:
月光下,虫坑中数千只类人生物钻了出来,与那只昂起的狰狞虫头一起吟唱者晦涩难听的歌谣,难听的声音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你们到底在唱什么啊?!”
他试图扭头躲过那对暗红复眼的锁定,但这注定徒劳无功,只能听着这些错乱的声音一点点统一、一点点汇聚到一处,歌谣的每一个发音渐渐变得明晰。
画面渐渐模糊,在梦境灰暗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听清了:
“愚痴盲目之神,沸腾的混沌源核,混沌之廷的伟大缔造者...”
巨大的虫头吐出汩汩的酸液,将恐怖的头颅与他包裹在内,暗红色的复眼流露出人性化的哀求。
“修德梅尔祈求您...”
画面到此彻底终结,酸液缔造的领域崩塌,他并没有听到祈求的具体内容,甚至连呓语般的歌谣都几乎从脑海中抹去,只有修德梅尔...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
他睁开眼,头发丝被汗水沾到了额角,梦境的许多细节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自动被大脑抹除。他不知道这是人体的自主保护机制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起作用,那只巨虫的印象在回忆时就像是水里的扭曲倒影,看不清、摸不透,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由于未知的恐惧。
他甚至觉得,那只是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虫子。
天呐,我的脑子不会是穿越穿傻了吧?
他不知道这样离谱的想法是怎么从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难道是穿越以后身体出问题了?怎么会这样渗人的梦?
怀里的诺拉此时用两只山竹般的前爪爬到他的肩膀,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下他的头发。他将诺拉按了回去:“诺拉,谢谢你,但现在我不需要你帮我舔毛。”
“喵~”回应他的只有烟嗓喵喵叫。
“哥哥,艾伯特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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